兩人聽有腳步聲響起,都住了口,不一時,就見錢氏領著蘭初雨和蘭初霜從一叢冬青後繞出來,蘭初雪皺了皺眉,低頭看腳尖。
一見蘭初雪,錢氏就高聲嗔道:“雪丫頭,你怎麼站在日頭底下曬?四月的太陽已經有了毒氣,你身子弱,入了毒氣怎麼辦?”
聲音這樣響,是說給房中周氏聽的吧?蘭初雪抬頭,毫不掩飾眼底的嘲諷,“冷媽媽讓我在這裏等的。”
錢氏餘下的話便說不下去,冷媽媽讓等,可冷媽媽聽周氏吩咐行事,她再拿這事打壓蘭初雪,豈不是讓周氏沒臉?抬眼見蘭初雪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怒由心生,臉色漸沉,深吸一口氣,走到房簷下,高聲喊道:“大嫂!”
蘭初雨這幾日被約束在家,臉上了無生氣,抿著唇看了看蘭初雪,很快別開眼去。
蘭初霜卻哼了聲,揚著下巴走到錢氏身邊。
蘭初雪懶得理母女三人,依舊低頭望著自己腳尖。
冷媽媽很快出來,陪笑道:“二太太和幾位姑娘快請進,大太太才沐浴過,正在勻臉,不便出來相迎。”
冷媽媽將幾人迎了進去。
周氏身著月白素絹小衣,緋色織金過肩紗裙,齊腰的烏發披散,坐在妝台前,由著侍女替她上妝,從銅鏡中瞧見幾人,並未起身,隻笑道:“二弟妹稍等,我這就好。”又讓冷媽媽上茶。
錢氏覺的陳氏怠慢,臉上飛快閃過不虞之色,笑著走到妝台邊上,瞧著鏡中保養得宜的臉,半真半假地露出羨慕神色,“兩年多不見,大嫂越發顯得年輕了,哪像我,老了好大一截,眼角的皺紋都能夾死蚊子了。”又看向侍女手中的汝窯瓷盒,“大嫂用的是什麼香脂勻臉?我瞧著又滋潤又不膩。”
“二弟妹這是說反話呢,你這樣年輕就稱老,那我還要不要活了?”周氏拍了錢氏一把,拉她在妝台前坐下,將先前的瓷盒往她跟前推了推,“我按知府夫人給的方子做的,你試試,看可喜歡,若喜歡就拿幾盒去用。”
錢氏頓時覺得索然無味,蘭錦程雖隻是八品的小官,但周氏到底是官夫人,能與一群官夫人同進同出,她雖也見過錦州府的知府夫人,但那是年節送禮時見的,處處得陪著小心。
雖如此,卻還是用指甲從瓷盒中挑了一點出來塗抹在手上,“真是不錯,很容易就勻開了。”
蘭初雨和蘭初霜很有興致地圍攏上去,蘭初雨誇張地吸了口氣,笑嘻嘻地道:“好像還有梅花的幽香。”
周氏笑道:“既是你們喜歡,那等我這兩日將東西收齊整,便給你們各送幾盒過去。”說著,目光越過幾人,落在門邊的蘭初雪身上,“初雪,你怎站那麼遠?快過來讓我瞧瞧。”
蘭初雪笑著上前,福了福,“大伯母。”
“好,長高了,也變漂亮了。”周氏眼裏泛起水光,“看來你真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