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初雪恩了聲。
“趙二少爺前日又是幫著您雇車,又是幫您找人證,您該親自跟他說聲謝謝的。”楊媽媽看著蘭初雪,巴掌大的小臉上,眉眼精致得好像畫中走出來的人兒,難怪能讓武定侯府的二少爺一見之後就出手相助。
蘭初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已經請大哥代我向他道謝。”楊媽媽在教她趁機結識趙遠,她清楚得很,但她活了兩輩子,從沒想過攀龍附鳳,更沒想過像菟絲花那樣,一輩子依附於別人活著。
倒是趙遠方才避之不及的樣子,是怕她借機黏上去麼?她嘴角翹了翹,這人未免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
楊媽媽本意是討好蘭初雪,讓蘭初雪對她另眼相看,見蘭初雪不喜歡聽,便住了嘴,轉開話頭說起旁的事情。
到德春繡莊,蘭初雪將繡稿給侯四道送去,這才去洪進財的小院。
桑樹開門見是蘭初雪,嘻嘻一笑,然後鄭重其事地施了一禮,“見過師姐。”
蘭初雪還不及反應,就聽院中傳來洪師傅嚴厲的聲音,“桑樹!”
桑樹駭了一跳,不知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惶惶不安地站起身。
見洪師傅一出聲,桑樹轉眼變得蔫頭耷腦,蘭初雪不由一笑,朝洪進財走去,“師傅收了桑樹為徒?”
“恩。”洪進財將手裏的畫筆擱下,看著走過來的桑樹,淡聲道:“以後不許稱大姑娘為師姐。”
桑樹不解,可師傅的話,他不敢不聽,恭聲應道:“是。”
蘭初雪有些明白洪進財的用意,“桑樹願意叫就叫吧,也不是什麼大事,稱呼不過是個符號。”
“旁人未必會這樣想。”洪進財看了她一眼,“今日學什麼?”
蘭初雪默了默,沒與洪師傅爭辯,誠如她方才所言,稱呼隻是符號而已,爭來爭去沒多大意思。世人都知她是洪進財的徒弟,也知洪進財收了桑樹為徒,難不曾桑樹不叫她師姐,旁人便不將她與桑樹連在一起想?
她拿出一塊讓程大頭做的畫板,仔細地講解用處。
回到莊子上,蘭初雪看了看那雇來的四處漏風的驢車,對程大頭道:“你回老宅一趟,就說馬車摔壞,問二太太再要一輛馬車。”雖放走了田二友,可還有不知所蹤的秦婆子,錢氏對她依舊有所顧忌,肯定不會像從前那樣,為一些小事為難她。
果然,程大頭去了不過一個時辰,便要回來一輛八成新的黑漆寬廂馬車。算得蘭楓下學時間,蘭初雪讓陸媽媽和楊媽媽合力將古玩字畫又送回了老宅。
接下來幾日,蘭初雪不再出門,潛心在莊子上設計繡稿,為她第一幅可以售賣的繡品做準備。因是第一幅,所以她看得很重,不免患得患失,畫了五張繡稿,才最終定下。繡稿定下,便是配線,這時的繡線,以金陵顏料坊所出的絲線為上,她又跑了好幾日,才將繡線配齊。
等繡布上架,已是十日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