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小的求您了,您還是回去吧……老爺要是知道您不在書院念書,跑到三皇神會來看熱鬧,肯定會生氣……”一條鴨公嗓子從外麵傳來,由遠及近,應是正往穿堂這邊來,“老爺心疼您,怒氣指定得撒到小的身上,小的上次替二少爺挨罰,背上的傷還沒結疤呢……您就可憐可憐小的吧……”說到最後,竟是拖著哭音。
這個穿堂十分隱秘,誰會來此?蘭初雪與陸媽媽疑惑地噤聲。
“你的這番話,到底是怕老爺生氣呢,還是擔心自己挨打啊?”有人戲謔地說道。
“天地良心,小的自是擔心老爺生氣,氣壞身子,更擔心二少爺與老爺傷了父子情分……表少爺,您勸勸少爺吧。”
另一人就有些不耐煩了,“哎哎哎,再不住口,當心少爺我現在就罰你!我方才說了,我在這裏瞄一眼就回去。”
說話間,穿堂的門被推開,逆光看去,蘭初雪好容易才認清來的是浣溪金家的二少爺金恒和武定侯府的二少爺趙遠一行人。
金恒大約沒料到這裏會有人,愣了愣,見是蘭初雪,立刻就將臉拉下來,別向一旁。
這樣明顯厭棄的舉動讓蘭初雪莫名其妙,心道,這人有病吧,上次在於記麵館時還好好的,今日一見就將臉拉下來,好像自己欠了他銀子似的。她直接忽略金恒,向趙遠打招呼,“趙二少爺。”
“蘭姑娘。”趙遠禮貌卻疏離地點點頭,既沒問蘭初雪為何會在這裏,也沒問蘭初雪準備做什麼。
蘭初雪不是多話的人,上次見麵就知道趙遠性子冷淡,此時趙遠不說話,她自不會多言,移開目光,望著通向外麵廳堂的木門。因都不說話,穿堂靜謐的有些壓抑,前廳爭論的聲音越發清晰。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鵬飛的話不無道理,要是都不遵守三皇神會的會規,那錦州府的繡莊豈不是亂了套?不過呢,四道的話也不錯,人才難得,埋沒了實在可惜。不如先見一見,再說旁的,二位賢弟以為如何?”
蘭初雪猜到,說話的應當是三皇神會現在的會首,浣溪金家的金二老爺金世德,也是金恒的父親。她還記得,金家大老爺早年參加科舉,得了二甲,眼下官至山西布政司經曆,而金家姑奶奶嫁入以從龍之功起家的武定侯府,金家這二十多年,在錦州府風光無限,算是錦州府的頭一份。金世德這樣說了,廳堂中立刻便傳來一片附和。
見自己進三皇神會的事差不多成了,蘭初雪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金恒眼角的餘光瞥見,哼了聲,轉頭與趙遠說話,“二表兄,我父親最是重規矩,他言語間都有了鬆動,可見那座屏果真有不同尋常之處,我們也算不枉此行。”怕前麵廳堂的人聽見,他把聲音壓得十分小。
“我們還是回去吧。”趙遠望了望廳堂的方向,“你若想看,改日稟明了二舅父,正大光明的欣賞。”
“來都來了,哪能白跑一趟。”說話時,金恒目光掠過蘭初雪,見她神情淡漠,竟是對他故意疏離不以為然的模樣,不由挑了挑眉,“二表兄要是害怕,那就先回去吧,我反正是一定要見識一番才行。”
就在這時,桑樹撩開簾子,從廳堂過來,見穿堂裏多出幾人,駭了一跳,走到蘭初雪身邊,“大姑娘,東家請您過去。”
終於要麵對了,陸媽媽顰眉,欲言又止地看著蘭初雪,蘭初雪回以一笑,“媽媽就在這裏等,我一人進去。”然後抻平衣角,深吸一口氣,隨桑樹往廳堂走,留下無限擔憂的陸媽媽。
盡是有事而來?金恒看著門上的竹簾晃動,十分納悶,忍不住問陸媽媽,“請她進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