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莊子上做雜活的,除了五嫂子以外,還有五嫂子夫家的三位親戚。說是做雜活,可莊子上隻有蘭初雪與陸媽媽兩人,人少活自然也少,掃灑洗衣做飯等事幾人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做完,餘下大把時間空閑著。
偏幾人忙碌慣了,閑不住,五嫂子是實在人,總覺的蘭初雪花錢請她,她閑著就是浪費蘭初雪的錢,很是過意不去,便與陸媽媽商量,“陸家嫂子,我看灶房後的院子荒著,怪可惜的,不如我與堂嫂她們將地翻出來,灑上菜種,過兩月菜苗長出來,炒炒盡夠我們吃的,你和大姑娘也能省下一筆菜錢。”
那****隨蘭初雪去過老宅,昨日又見了秦婆子幾人來莊子上鬧,心裏對蘭初雪的處境也有些了解,更知道蘭初雪請他們來家的目的。
陸媽媽為難的看了看梨樹下坐著的蘭初雪,“那塊地並不是荒著,是大姑娘拿來種花的,隻是我不懂種花,花種灑了幾次下去,就是不見發芽。”她也曾想過拿來種菜,卻不敢說出來,怕蘭初雪傷心。
“種菜我倒懂,可種花是精細活,我實在拿不起來。”五嫂子訕然笑著,心裏卻道,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就是生得不食人家煙火,好好的地不拿來種菜種糧,偏去種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花草草。
兩人在屋簷下說話,蘭初雪順風聽了幾句,手中落下最後一筆,揚聲叫五嫂子,“嫂子方才說想在後院種菜?”
“我也是隨便說說。”在蘭初雪跟前,五嫂子總覺的有些不自在。
蘭初雪笑道:“我與陸媽媽都不懂農事,嫂子看那塊地適合種什麼?”
幾人聽蘭初雪同意種菜,都有些意外,特別是陸媽媽,她詫異地望著蘭初雪,“大姑娘,還是種花吧?花總不見發芽,許是花種子不對,老奴明日進城去再尋些花種來。”
“再尋花種來,也不見得就能長出花。”蘭初雪一笑,吟花弄草雖是雅事,可於他們現在的處境來說,卻沒有半點助益,“五嫂子,你們四人看著種些菜吧,菜種錢、農具錢,你問陸媽媽拿。”
五嫂子歡喜地應下,再看蘭初雪,便添了幾分佩服,被人欺負上門,卻還能如此安然自得的過日子,這份心性當真難得。
這時農具金貴,五嫂子等人聽蘭初雪願意出農具錢,便各自回家拿鋤頭等物。
等幾人走後,蘭初雪吩咐陸媽媽,“中午燒飯時,媽媽替我留幾塊筷箸大小的碳棒。”
陸媽媽不解,“大姑娘要碳棒做什麼?”
“作畫時用。”蘭初雪笑說,這時沒鉛筆,她不能練習素描,記得曾看過一本小說,裏麵寫過女主拿碳棒當鉛筆用,她也想試試。
陸媽媽依舊不明白,可聽是作畫用,便應下,“一會兒老奴燒火,定然替大姑娘多留幾根。”
隔了一日,侯四道便將契約作好送到莊子上來,而送契約的人,正是那日蘭初雪見過的洪進財。
初見洪進財,蘭初雪十分意外,以洪進財在德春繡莊的身份,這些跑腿的事情不該由他來做才是。
大約看出蘭初雪的驚訝,洪進財淡淡地道:“今日十五,是我回金泉寺坐禪的日子,金泉寺距此不遠,我順道就來了。”
蘭初雪聽著後院傳來五嫂子等人洪亮的笑聲,略略一想,沒將洪進財請到待客的廂房,而是讓陸媽媽將椅子搬到院子裏來。
雖說這時風氣較為開放,女子逛街購物隨處可見,甚至可以瞧見女子在街上縱馬玩樂,可終究與後世不同,若不是至親,陌生男女還是避避嫌才好。
陸媽媽也正有此意,聞言飛快的去了。
“蘭姑娘不用忙,我說兩句就走。”洪進財將契約書交給蘭初雪,“姑娘仔細想好了再簽,不著急。”
蘭初雪道了謝,洪進財冷著臉不接話,她就有些找不出話,畢竟她也不是多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