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訝異,蘭初雪倒真沒覺的有什麼,她搖搖頭,“侯先生裏麵請。”
侯四道聞言看了蘭初雪一眼,方才還伯父、伯母的叫,轉眼又生分起來。不過倒是正合他的心意,蘭初雪若將他尊為通家長輩,他如何開口與她談條件?
想起待客的廂房還擺著馮媽媽來時的茶點,陸媽媽前頭先走了,趕著回去收拾。
蘭初雪錯開一步,與侯四道往回走,她低聲道:“方才的事情,謝謝侯先生。”
“在下也是趕巧了,大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侯四道微微側頭,看了眼蘭初雪。麵上神色平靜如水,沒有怨恨也沒有悲憤,仿佛剛才什麼事也不曾發生。他不由地點頭,經曆了如此多的不平待遇,眉宇間卻沒有半點戾色,實屬難得。
蘭初雪抿唇一笑,低頭望著腳下黃褐色的土路。
兩人都沒再提方才的事情。
走回廂房,各自落座,待陸媽媽上罷茶點,蘭初雪笑道:“侯先生來此,是同意破例收購我的繡品,還是……”
“大姑娘聰慧,在大姑娘麵前,在下也就不賣關子。”侯四道說著看向蘭初雪,見先前還波瀾不興的眼底閃過希冀,他露出笑容,“三月初十是三皇神會一年一度的巧手賽,不知大姑娘可有興趣參賽?”
“巧手賽?”蘭初雪露出驚訝,記憶中有這樣一回事,但並不清晰,“巧手賽既是三皇神會所辦,與賽者,想必也必須是三皇神會登記在冊的繡工罷?”
侯四道笑道:“在下設法將大姑娘的繡品呈到負責評判的老師傅跟前,至於結果,一是要看大姑娘的造化,二嘛,還要看大姑娘的繡品能不能服眾。不過第二點於大姑娘來說,應當不是問題。”
蘭初雪沉吟片刻,看著侯四道,“侯先生,說說您的條件吧。”
“與大姑娘說話就是痛快。”侯四道眼裏的笑意更濃,“為德春繡莊畫繡稿。在下誠心誠意而來,還請大姑娘不要拒絕。”
蘭初雪沉思不語。
侯四道說道:“一月最少三幅,多則不限,每幅按市價二兩銀子算,大姑娘以為如何?當然,大姑娘出自惟陵蘭家,自小錦衣玉食,未必就將這點銀子看在眼中。可在下在商言商,繡稿二兩銀子一幅,已是錦州府最有名氣的畫師的價格了。”
見蘭初雪還是垂首沉思,他並不催促,端起茶盅淺酌。
許久,蘭初雪抬起頭,唇角露出笑,“就依侯先生的意思辦。不過我也有兩個條件,一是不畫仕女圖,二是期限一年。”
這個條件是她權衡許久才提出來的。
侯四道的意思很明白,她不答應畫繡稿,自然也就不會幫她進入巧手賽。巧手賽於她來說,是進入三皇神會的一個機會。除此之外,她想進入三皇神會,唯一途徑就是參加秋試,到時萬一蘭鵬飛插手,她肯定通不過秋試。而巧手賽侯四道既然答應幫她,蘭鵬飛那裏自有他去設法。
是以,她不得不讓步。
可是她憑什麼能在巧手賽上脫穎而出?隻有她擅長的仕女圖。若替德春繡莊畫仕女圖,那她就失去了優勢。
“除了仕女圖,蘭大姑娘還有拿手絕技?”侯四道問道。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與一個小姑娘談條件,就是因昨日所見的仕女圖,他相信洪進財,洪進財對她的仕女圖讚不絕口,所以他認定有價值。可若蘭初雪不畫仕女圖,不能給繡莊帶來好處,那他坐在這裏就失去了意義。
“侯先生請稍等片刻。”蘭初雪起身,回上房,開箱取了她病中無聊時的畫作,重回廂房,“侯先生請看看,這其中可有您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