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倒打一耙(1 / 2)

婆子一笑,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這老奴可不知,老奴在棲霞居當差,沒差遣不敢踏入聽雪閣,哪曉得聽雪閣的事情?奴婢最後一次來此,還是大姑娘去莊子上那日,老奴猶記得,那時這裏就是空空蕩蕩,沒一件東西了。”

看看,推得幹幹淨淨!蘭初雪知道從秦婆子口中問不出什麼來,就看了看蘭楓,正好瞧見蘭楓如釋重負般的神情,不由皺了皺眉,垂目沉思。

陸媽媽一張圓臉氣得通紅,這裏有沒有東西,她比誰都清楚,她咬著牙道:“秦婆子,少胡說!大姑娘與我走時,博古架上的古玩字畫一樣不少!”

秦婆子目露譏誚,怪聲怪氣地說:“陸婆子,你莫要張狂,仔細我當著大姑娘和大少爺的麵將你的醜事捅出來!將來落得個悲催下場,可別怪我!”

聽著這往身上潑髒水的話,陸媽媽一股怒氣自心底直湧上頭頂,她扯著秦婆子的衣袖,冷笑道:“好,當著大姑娘和大少爺的麵,你倒給我說清楚,我有何醜事!說不出來,仔細我扒了你身上的皮!”說著不忘看了看蘭初雪,她自是問心無愧,可大姑娘年幼,心思單純,不懂大宅門底下的醃臢事,萬一誤信秦婆子的話,她將來如何自處?待見蘭初雪目光清冷地看著秦婆子,心裏鬆了口氣。

“嗬,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可別後悔!”秦婆子冷笑連連,“你仗著是大姑娘的乳母,大姑娘信任你,萬事交與你去辦,就悄無聲息地拿了三太太珍藏的古玩字畫去典當!”又轉向蘭初雪,“大姑娘不知,你當時在病中,終日躺在床上,陸婆子拿著三太太的東西去典當,還被二太太撞見過一次,二太太怕你怒極攻心,一直沒敢跟你說。”

陸媽媽氣得渾身顫抖,雙手哆嗦,指著秦婆子半天吐不出一句話,秦婆子一甩手臂,擋掉陸媽媽的手,不屑地哼了一聲,“怎麼?!這時知道害怕了!”

陸媽媽惱得抬腳踢秦婆子,蘭初雪一把拽住她,冷眼看著撲上來的秦婆子,待陸婆子到了近前,輕輕抬腳一擋,撲通一聲,秦婆子四肢觸地,摔了個大馬撲。“我雖病著,但眼沒瞎耳不聾,還能明斷是非,你休要在這裏胡說八道敗壞陸媽媽的名聲!”陸媽媽踢打秦婆子,是兩人打架鬥毆,錢氏要責罰,她還沒理攔著,可她若踢了秦婆子,是主子教訓奴才,錢氏最多說她逾越,或者多事,卻不能怪她。

秦婆子這下摔,膝蓋正好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她臉色大變,忍不住哭嚎起來。

“住口!”一直沒做聲的蘭楓忽地高聲喝道,“吵鬧哭號,也不怕驚擾了主子!不懂規矩的奴才,跪地自省一個時辰!”斯文人發威,自有一股氣勢,秦婆子才掙紮著站起來,陡然聽到,嚇得一縮,駭然看向蘭楓,雙腿卻不由自主的彎曲,端端正正地跪倒在地上。蘭楓再不理她,轉身與陸媽媽道,“清者自清,你若沒做虧心事,就該坦然應對,或是回明二嬸,請她查個明白,或是自己找出證據,以示清白。這樣衝上去就要與人動手,成何體統?置家中規矩何在?”

說罷,顰眉看向蘭初雪,“大妹妹還想去何處?”

“我想再去看看爹娘平日起居之處。”蘭初雪瞧得出,蘭楓不想她揪著秦婆子不放,而她,也不想與秦婆子糾纏,與她為敵的是錢氏,秦婆子不過是粒棋子罷了,領了罰,能讓錢氏臉上難堪,作用就已經達到。

不出蘭初雪所料,聽雪閣正房內,除了家具,值錢的擺件一樣不剩,而原主所住的房間,金銀珠翠的首飾全被人收得幹幹淨淨。她挑挑揀揀,挑出十幾樣稍微值錢的,恰時,端硯領著兩個婦人進來,陸媽媽便與兩名婦人合力將東西抱出去。

蘭初雪看著幾人進出,兀自思索。

一路行來,蘭楓幾乎沒再說話,隻默默地留意蘭初雪,此時見她沉思不語,似乎很傷感,上前勸慰一陣,又道:“陸婆子是大妹妹的乳母,從前又是跟著三嬸的,我知大妹妹信任她。可奴才終究是奴才,難保沒有私心,為錢財做出禍害主子的事情。秦婆子行事可惡,但她說撞見過陸婆子變賣聽雪閣的東西,想來這話有據可查。這等人,大妹妹可留不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相信陸媽媽,當日隨我去莊子上的人,都想法設法地走了個幹淨,隻有她與我在莊子上相依為命,這份真情瞞不了人。”蘭楓的反應她不奇怪,蘭楓一貫覺得錢氏不錯,自不會相信一屋子的古玩字畫被錢氏私吞,“再說,蘭家門房不是木頭,也不是擺設,陸媽媽想要將幾十件古玩字畫搬得一樣不剩,談何容易?”

聽她還袒護陸媽媽,蘭楓眉頭皺得更深,心道,看樣子得當眾揭穿陸婆子,她才能相信。

蘭初雪見陸媽媽那邊已然歸置妥當,便道:“大哥難得休息一日,我卻累得大哥陪我跑來跑去,真真是過意不去。”起身與蘭楓福了福,“我這就要回莊子上去,大哥快去驗看懸香太守罷。”

提到懸香太守,蘭楓眉眼間露出笑意,“大妹妹不是說想去看看麼?我們同去吧,是了,就要近午,大妹妹不如留下用了飯再回莊子。”

“我是愚人,不懂墨,還是不去了。”蘭初雪見蘭楓還要勸她,燦然笑道:“我也不瞞大哥,其實我並非著急回莊子,而是心中記著索餅的美味,嘴饞,想去嚐嚐。”所謂索餅,就是切麵、水滑麵、掛麵一類的麵食,初來時蘭初雪腦中冒出這個詞,不知何物,費了好大勁才從陸媽媽口中問明白。不過,她這時說出來,倒不是真想吃,而是想說服蘭楓,早些放她出去逛繡品鋪子。想著逛繡品鋪子,她頓時將錢氏拋諸腦後,臉上露出幾分躍躍欲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