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遼眼裏,大義不可失,恩亦不可忘。”張遼淡淡的了一句,懶得理會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掃了一眼惶恐的董氏族人,看向皇甫嵩,沉聲道:“皇甫將軍,張遼向來認為,罪不及眷屬,董氏族人,為惡者當處置,無辜者可饒恕。”
皇甫嵩聞言默然。
王宏厲聲道:“董卓乃大罪……”
“董卓有大罪,卻並非族人皆有大罪。”張遼一口駁回他。
王宏戟指張遼,怒道:“張遼,吾知汝為董賊鷹犬,而今莫非要違逆朝廷,回護他的族人不成!”
張遼皺了皺眉:“無關其他,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當初丁宮害我,我亦曾勸董卓饒恕他家人。”
王宏神情一滯,他知道張遼沒有謊,對於此事他也知道,很多朝臣對張遼當初的進言都很詫異,更敬佩他的磊落和胸襟。
但當初張遼饒恕的是屬於士大夫集團的丁宮,如今涉及到董卓,王宏就有些不樂意了,冷聲道:“此子詔命,汝安敢違背!”
張遼看了一眼皇甫嵩,見他沉默,知道確實是有詔書,唯有暗歎,搖了搖頭,不再多。事實上他也知道株連向來是朝廷震懾謀逆之人的利器,他如今改變不了,何況董氏族人之中,這幾年來仗著董卓權勢,多半都有惡行。
他當即向皇甫嵩行了一禮:“如此,張遼告辭。”
皇甫嵩不由問道:“張將軍這卻是去哪裏?”
張遼歎了口氣:“如今張遼不過一介白身,何處不可去,或是回並州老家隱居避世、養兒抱孫吧。”
他此言一出,身後左慈就不屑的撇了撇嘴,隱居避世?養兒抱孫?虛偽!分明還在暗中調動兵馬,更在覬覦董卓郿塢的收藏呢。
皇甫嵩卻不知張遼在虛應,看到意興索然,不由沉聲道:“張將軍有大才,正當為國效力,豈可虛度年華,空老山林?汝司隸校尉被董卓免去,吾可向朝廷進言,保舉於汝。”
“心灰意冷,心灰意冷哪。”張遼連連搖頭。
事實上,關中這一步棋必然要走,但他如今還沒想到怎麼走,目前有兩條路可供選擇。
一條路是暗中冷眼旁觀,任由關東的涼州兵入京,殺死王允,挾持子,而自己則趁火打劫,趁機展,就像當初關東諸侯討伐董卓一樣,管他下如何,隻任自己展。
但這樣一來,自己即便最終能得到關中,恐怕也會是一個破敗的關中。要知道關中人口本來就少,如果不算當初從雒陽遷徙來的百姓,三輔之地總共也不過五十萬人,而關東一個南陽郡加上一個汝南郡就有近五百萬人,這絕對是實力的差距,若是再任由關中征戰凋敝,那即便自己占據地利之勢,在將來的諸侯爭霸之中也仍是處於劣勢。
另一條路則是入朝扶助子,而後令河東兵南下阻截弘農道,再暗中聯絡牛輔、樊稠、段煨等與自己關係不錯的涼州人,擊敗李傕郭汜,避免涼州兵入長安,這樣倒是可以避免關中大難,但這樣的關中還是自己的關中嗎?有王允這幫朝臣在,自己最終怕是什麼也搞不成,反而會落個像董卓一樣的名聲和結局,要知道,士人成事或許不易,但壞事卻是很能的,自居大義,一張嘴,一紙書就能將你搞的名聲敗壞。
因此張遼便先拒絕了皇甫嵩的舉薦,他還需要權衡利弊。
看到張遼再次搖頭拒絕,皇甫嵩皺了皺眉,沒有再,心中卻決定回去由自己的侄子皇甫酈勸,他不善言辭,但皇甫酈卻最擅長言辭,有專對之才。
張遼朝皇甫嵩抱了抱拳,帶著董白就要離去。
“且慢!”王宏高喝一聲:“汝自可離去,但此女為董賊嫡孫女,卻不可離!”
張遼神情一冷,瞥了一眼王宏:“得意時也莫要將事情做絕了,她一個女孩,真無邪,有何罪惡,恣意誅人全族,牽連無辜,豈知他日會不會有人誅汝三族!”
“放肆!”王宏大喝道:“汝竟敢威脅司徒,真大逆之舉也!來人,將此賊拿下,交由子處置!”
“阿衡!”張遼懶得理會這廝,更懶得詢問他的性命,隻一聲沉喝。
史阿身子倏然一閃,一劍刺出,架在了王宏的脖子上。
張遼看了麵色鐵青的王宏一眼:“有勞閣下送我等離開了。”
“休想!”王宏麵對架在脖子上的利劍,毫不畏懼,厲聲道:“可斬我也,卻不可縱汝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