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守墳人(2 / 3)

修辭實在是憋不住笑了,將人扶到一旁平地上休息了陣,又找麻袋老漢討要了碗水喂對方喝下。他本想將此人托付給茅草屋的麻袋老漢,無奈對方死活不肯接受,此人又剛剛從鬼門關出來,抱著顧修辭的大腿死活不肯撒手:“帶我一起走吧,留在此處,倘若那群匪人再回來,我焉能有命在?”

修辭試了幾次,那人抱得死緊,修辭故意繃著臉執意離去,那人就地一路拖行,就是不肯撒手。修辭無法,無奈間,捏了一句謊話:“兄台,我雖然看著麵善,但其實,我也是沉香寨的寨主……”

那人睜大眼,看那樣子簡直如五雷轟頂,瞄了顧修辭許久,才鬆了一隻手擦擦額上的汗珠,另一隻手還死死抱著:“看你細皮嫩肉的,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寨主。你此舉意在誑我,而且這沉香寨名號倒是比清雲寨好聽許多,沉浸在嫋嫋幽香之中,殊不知此身為何身……”

顧修辭臉色微變,目光一冷:“你放是不放?!我尚且自顧不暇哪裏還有閑心照料於你?”

那人見他油米不進,傲氣上來了:“我堂堂朝廷狀元郎,願意跟隨你前去休息一宿那是天大的幸事,你還敢在本官麵前這般放肆?!”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顧修辭確實沒有他那副口才,上天入地,口若懸河,再這樣僵持下去,隻怕天黑也到不了綿山,是以修辭雖然寒著臉,但還是將對方給帶回了綿山。

那人一到綿山派便左右觀看,嘴中嘖嘖稱奇:“還是我有眼光,你這沉香寨可比清雲寨修的有意境多了,而且你這人雖然武功高強,但舉止還算得體……”

文冠、梁乾等人那日隻聽烏景酣說顧修辭被岐山派的小師叔請去調查新任掌門失蹤之事,一連幾日未歸,急得幾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打轉。這會兒見他平安無事的回來,頓時大大鬆了一口氣。但當目光轉向庭中跛著腿的白麵書生時,齊齊皺著眉頭。

這段時間各大門派與魔教廝殺,再加上戰火連綿,附近多了很多傷患人士。朝廷一律不管,這些人便四處遊蕩,別的門派又不想養閑人,是以紛紛湧入綿山派門前。

前幾日文冠等人還勉強挑選了一下,充當門人,再加上前段時間去滅三虎峰,生計暫時有了著落,於是多收了幾人。哪知道此舉引發連環效應,隻要有人打聽朝廷哪裏在賑災,附近百姓一律指向綿山派。遂一時間,人丁凋零的綿山派頓時人滿為患,甚至沒有來得及登記,有些流浪兒或是傷殘人士便翻牆的翻牆,鑽狗洞的鑽狗洞,根本防不勝防。搞得本來因為小師叔答應自己前去提親滿心歡喜的修辭,一回來遇見這樣的爛攤子,頓時頭痛不已。自己尚且養師叔幾人已經是捉襟見肘,現在一下子冒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人,這可如何是好?!

修辭剛開始還試圖跟這群人講大道理,搬出那套本派非佛堂廟宇,凡傷殘瘦弱者一概不受。那些人無處可去,好不容易尋得一處安身立命之所,這會兒哪裏肯輕易離去,而且大部分人又看得出來修辭等人心性善良,不似其他閉門不納的門派凶神惡煞,一句言語不合便提刀就砍。眾人跟文冠等人已經周旋了幾天,隻知道還有個掌門,這會兒見修辭回來,由於長期經受磨難,老好人和惡人自然分的清楚,其中一人提高嗓門,大聲嚷嚷道:“既然不收傷殘人士,那為何這幾個老家夥好生生的呆在這裏?”

此話一出,文冠幾人氣得吹胡子瞪眼:“此人野性難馴,給我轟出去!”

文冠提溜著此人的領子一路奔走,來到一處拐角,那人順勢抱住旁邊的大柱子,死活不肯鬆手:“要麼殺了我,要麼收留我,你們看著辦吧!!”

雖然那員外答應殺了三虎峰的人便派人來修繕大殿,可聽聞三虎峰被滅的事情後,隻留下了一箱金子,而且打開一看,隻有表麵放了一層金子,裏麵居然做了層空心夾板用來擺放金子。待文冠等人追上門討要銀兩時,這員外所在的莊園早已人去樓空,氣得文冠等人當場將旁邊的石桌劈成兩半。抬頭一望,見涼亭紅漆柱子上用米糊粘了張紙條,湊近一看,上麵寫著:“另外的金子,就將這座宅子抵押給你們,此乃老夫祖上所傳,多年基業托付於各位綿山派的義士們……”如是狠狠吹噓了一番這宅院當年如何氣派,花費多少銀兩修繕,請了多少名工巧匠,修的如何精巧別致,看得一眾人等十分無語,氣得打翻了紙條,任其在空中飛舞,一心想著如何跟修辭交代。

梁乾思及事已至此,也無可挽回,當時並未防著那員外還有這一手,現今也隻能認命,帶領著眾人前去宅院晃蕩了一圈。結果發現院牆破落坍塌,名貴花草全部被挖,宅子內凡是值錢的物事已經全部被撬走。什麼屋上的琉璃瓦,牆邊的鎏金柱子,院子裏的八寶井若是能抬走,那員外估計也早抬走了。如是一來,這座宅子除了空蕩蕩之外還是空蕩蕩,連石桌都被員外派人大晚上的陸續給抗走了。隻留下梁乾等人大眼瞪小眼,氣出內傷。

修辭又費了好一番口舌跟那群人爭辯,那群人愣是死活賴著不肯走,白天轟出去了,晚上又偷溜回來,晚上轟出去了,白天一看,又躺在自家院子裏,修辭等人簡直不勝其擾。當修辭繃著臉故意使出內功將旁邊的石桌打碎,意圖威逼他們離開時,那群人還十分氣憤:“我胳膊比他粗,身子比他壯,為什麼我不能留下來?”

修辭隨口問了句誰呀,那人指了指已經在綿山派住下並充當門徒的人,那人一聽就氣紅了眼睛,反駁了一句:“我屁股比你大……”

“我胡子比你粗!”

如是你一句我一語,這些人大部分是流浪街頭的乞兒,慣用這些油嘴滑舌之話調侃,嘴貧得滑不溜丟。修辭一時間奈何他們不得,打不走,扔不掉,放著又嫌礙眼,搞了半天倒了八輩子血黴的人是他啊!修辭盯著滿院子的人,感覺那全部是滿滿的壓力。又聽梁乾間接提起那員外隻留了一箱不到的金子,再就抵押了一座空蕩蕩的宅子,沒辦法收留這麼多人。一時間神色凝重,不經意想起被他帶回來的那白麵書生,已經不知去向。當問起旁邊的梁乾時,梁乾遞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麵寫著:“顧兄俠義情懷,救舍弟於危難之際,此恩情經年銘記於心,他日若雲開月明,定當登門拜謝,手刃狂徒,以挽回當日魄囧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