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抬頭看著他,似乎是在打量他話中真假,而不是誑她前去綿山派一網打盡。修辭目光凜然的與她對視,兩人目光灼灼的交彙了一陣,小師叔終於妥協下來,轉過身去。
“我便隨你去一趟綿山。”
修辭默默歎了口氣,溫柔道:“今日天色已經不早,不如吃些東西,明日再回綿山。”
小師叔看了一眼破敗不堪的廟裏,淡淡道:“還是現在就走吧。”
修辭看她一臉嫌棄的樣子,心中覺得好笑,正想說可以到旁邊的白鳳鎮住宿,忽聽外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修辭下意識的攔住她的前麵,悄悄跟上前去查看。
“你們留在上麵,待會聽到下麵的動靜立馬懸繩子下來。”
修辭一聽這聲音,渾身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居然是趙歸元!!他這會兒偷偷摸摸的上這裏來幹什麼?
“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人攔在我前麵怕我受傷。”後麵傳來低低柔柔的聲音,修辭聽見聲音猛的一回頭,恰好撞上那人的鼻梁上。
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趙歸元聽到動靜立馬回過頭來,掃視著四周,瞪著眼睛喊道:“誰?誰在後麵?”
兩人都立馬閉口不言,修辭見小師叔明明痛極卻一聲不吭,憋的眼眶都紅了,完全沒有了剛才初見她時那份淡然之姿,反而有些小女孩似的倔強。他心有不忍的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揉一揉。”
修辭見她沒有說話,遂伸手輕輕揉了兩下,後來發現她一瞬不瞬的凝視著自己,在這如水的目光下,很難不心猿意馬,也很難再揉下去。
正當他感到尷尬之時,小師叔用眼色示意他別出聲。趙歸元派人四處搜尋了一番,見找不到人便放下心繼續往前走。兩人一路跟隨他來到一處懸崖旁,見趙歸元毫不遲疑的跳了下去。
兩人也跟著跳了下去,小師叔的迷迭芳蹤果然名不虛傳,一路攀崖緣壁,如履平地般暢通無阻。
剛一落地,兩人既被這遮天蔽日的大樹給震懾住了,這懸崖下麵生長了許多參天古樹。這些古樹盤根虯結,如刀削斧鑿般曆盡了天地間的滄桑,呆在下麵幾乎看不見丁點陽光,連樹身上也爬上了滿滿的綠騰和蛛網,地麵上的枯枝敗葉散發出一股腐爛氣息,令人聞之欲嘔。
趙歸元來到一處破屋前,整間屋子都呈現嚴重的傾斜,依靠著旁邊的一棵老樹而沒有徹底跨掉,幾乎隻剩下了一副空殼子,房梁坍塌的不成樣子,整個屋頂鏤空在了外麵,靠近另一堵破牆旁生長著一棵粗壯的古樹,從屋梁中拔地而起,矗立在幾人麵前,一眼幾乎望不到盡頭,拖在地麵上的樹須長達幾尺。
“師傅,您老人家究竟想清楚了沒有?”趙歸元冷笑著出聲。
修辭二人幾乎以為沒有人回應之時,周圍的樹須嘩啦啦一陣竄動,從樹須下爬出來一人,蓬頭亂發拂麵,臉上的皮膚如開裂的樹皮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修辭聽趙歸元叫他師傅,心中一震,暗暗想道,當年師傅他們都說是趙歸真師徒霸占了四方門,後來一直沒見趙歸真,莫非是因為這幾年來被趙歸元囚禁在了這荒無人煙的枯藤崖下麵?
那人開口了,聲音嘶啞蒼老的像一道找不到調的二胡,詭異又陰森可怖。
“嗬嗬,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單獨一人前來見我!”
趙歸元皮笑肉不笑道:“我見師傅將近一年多沒有吃到熱騰騰的米飯了,所以前來慰問下,看看師傅您老人家是否還安好?”
那人似乎在古樹底下掏了一個大洞作為棲身之所,緩緩爬到樹洞裏道:“你怎知我這一年多來沒有吃到活物?”
趙歸元聞言笑道:“師傅有所不知,這懸崖底下所有活物全被我命人毒死或是射死了,剩下的全是野草和樹根,師傅你說,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吃不到活物呢?”
那人伸出手,向前匍匐趴下,目光裏散發出野獸一般的凶光,狠狠道:“我就知道是你搗的鬼。想我趙歸真權傾一時,死在我手裏的江湖豪傑不計其數,如今作繭自縛,竟然被自己的心腹徒弟陷害,囚禁在這枯藤崖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仇,我遲早要報!”
趙歸元摸著胡須道:“徒弟還不知道師傅的性子,要是能報還不早就報了,豈會等到今日?我勸師傅您老人家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掙紮,失去了內力,您如果不想連雙手也一起沒了的話,就乖乖將赤霞神鞭的最後一式背出來,我興許念在師徒一場,讓您做個飽死鬼。”
趙歸真聞言大笑:“枉費我們做了那麼多年的師徒,我既然能在禦前伺駕那麼多年,除了對別人狠以外,更主要的是對自己更狠!”話音剛落,他雙臂一張,捆縛在他身上的鎖鏈應聲而裂,趙歸元一驚,連退三步方站定,眯著眼打量著他道:“哼,你這是自取滅亡。你強行運功,隻會加快你體內的透骨針運行,倘若沒有我幫你,不出三個時辰銀針便會走到心脈,你到時便會如萬蟻穿心,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