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不明就裏,但秦應時卻聽的暗暗心驚,一直以來他都以武林盟主的接班人自稱,起初秦燕巢也似乎並無反對,但這幾年他漸漸不問江湖大事,隻知道養鶴垂釣,頗有辭去盟主之意,又沒有絲毫要將他引薦給群豪會麵的意思,他心中大急,又不好當麵質問,隻好背著秦燕巢悄悄下山曆練,同時希望樹立自己的羽翼同黨,好跟父親爭取。倘若此事被多疑的父親知道,以他的性格定當有所設防,到時候宛若自斷左右臂,他一毛頭小子想號令群雄,白手起家,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秦應時默不作聲,眾人麵麵相覷,他想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倘若自己此時退出,豈不令江湖人士恥笑,還談何以後?他收住手,斜睨著對方道:“今日本是烏世伯的壽誕,本人不想血濺壽堂,你幾人倘若乖乖離去,不再搗亂,我姑且可饒你幾人不死!”
火赤哈爾大笑一聲,狂妄道:“在下本就為沙洲一事而來,在沒有得到烏莊主的承諾之前,是不會輕易離開。”話音剛落,他快速的掃了一眼大廳,大聲道:“趙掌門,既然來了,你何不出來現身出來幫在下一把?”
忽聽哈哈幾聲,鬼魅陰森的笑聲穿梁透柱,久久在穹高的大廳回旋,眾人不知道聲音從何處發出,下意識仰頭去看屋頂,隻見一人從空中飛身而來,落地無聲,眾人心中暗暗詫異此人輕功,亦不知何許人也。
趙歸元手持紅色長鞭,一身青色長布袍出現在眾人麵前。剛剛落地,倏忽廳中又響起長袖拂動的聲音,刷刷又飛進來三人,一錦袍加身,一膀大腰圓,一白衣儒士裝扮,這幾人就算是化成灰修辭也都認識,正是盧陌的手下益深,吳鐵虎和沈流光等人。
烏景酣深知今日可能大難臨門,麵上卻不動聲色,拱手作揖道:“幾位俠客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倘若隻是前來祝壽,本人歡迎之至,但倘若存心攪局,就別怪老朽失禮驅客了!”
趙歸元瞅了他一眼,見他老態龍鍾,兩鬢白發斑斑,心中頓覺盧陌小題大做,非要他前來。但又見他雙腳呈八字步站立,許久也不曾稍動身形依然穩如鬆柏,顯然內功極為紮實。數道念頭翻過,他選擇先禮後兵:“素聞會元山莊的莊主武功蓋世,近來貧道不才,參悟了些粗淺拳腳,故特來討教一二。倘若貧道不小心勝出,還望莊主莫要再摻和沙洲之事,將暗倉裏屯放的糧食財物散盡,不再送往沙洲,貧道自當離去,不再叨擾。”
“那如果老朽不答應呢?”烏景酣冷哼道。
趙歸元冷笑一聲,低頭摸了摸腰間的赤霞鞭,目光陰沉道:“那就莫怪貧道翻臉無情!今日莊主的壽誕就是明年的死期,而且你會元山莊上下一百人口,貧道也悉數要去,一個不留!”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紛紛斥責此人狂妄,目中無人,烏景酣麵無表情的一揮手,讓眾人安靜下來:“張大俠散盡家產,結交豪俊,誌在替朝廷收複隴西十三州,解救百姓於水深火熱當中。你等身為大唐子民,食君之祿,不思救援不說反而屢次勾結番邦人士截殺中原前往救援的武林人士,實乃叛國之舉,也敢在老朽麵前大放厥詞。就算今日老朽命喪於此,也決不讓爾等陰謀得逞!”
趙歸元不怒反笑:“老東西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抽出腰間的長鞭,淩空一揚,那朱紅色鞭身中間竟然夾雜著片片金色的鱗片,有眼力的人便會知道這是赤霞神鞭練至化境的表現,還差一層,這赤霞神鞭全部變為金色,到時候裏麵的神蛇便會無堅不摧,碰物化煙。
烏景酣泰然自若,不避反接鞭,右手直接扣住鞭尾,左手迅速纏繞幾圈,以氣運力,氣隨鞭走,兩人隔空交火,終究是烏景酣技勝一籌。那趙歸元把握不住鞭頭,反被鞭尾而來的真氣反嗜,踉蹌的後退兩步,“砰砰”兩聲,額頭被鞭頭重重敲了兩下。
“這兩下是教你做人不可忘本,身為大唐子民,理當愛國重義。”烏景酣話音剛落,隻見紅影一閃,那赤紅色的鞭身脫鞭頭而出,擺尾搖動,反首吐舌朝烏景酣張開血盆大口而來。
“莊主小心——”修辭當時一見趙歸元拿出赤霞鞭,立覺大事不妙,拖著烏紅菱四處尋找硫磺,剛一進門便見變故陡生,慌亂中便將整整一包硫磺朝大蛇灑去,扶著烏景酣退至一邊。
眾人始料未及,目瞪口呆的看著淩空舞動的蛇慘叫幾聲,落在地上痛苦的盤曲卷動,身上冒出陣陣青煙。
“這是怎麼回事?”季清鷗麵色微變的看著眼前瘋狂扭動的長蛇,心有餘悸。
“大家小心點,此蛇腹中含有劇毒的水蛭,不可靠近。”修辭話音剛落,隻見那瘋狂扭曲的蛇身忽然爆烈開來,血肉模糊中,密密麻麻的水蛭從中爬出來,紛紛爬向四周,眾人見狀紛紛後退,修辭從烏紅菱手中接過另外一包硫磺,朝眾人灑了一個圈圈,那些水蛭紛紛爬到圈外不敢再靠近。
趙歸元臉色鐵青的看著顧修辭,氣急敗壞道:“豈有此理!這赤霞金蛇乃我多年精心飼養,方能長出片片金鱗,離赤霞神功隻差一步就練成了……都是你這小子,不將你大卸八塊,難泄我心頭之恨!”
說罷,手作鐵鉤狀狠厲的朝修辭抓來,修辭躲閃不及,正要硬撐著挨上一擊,忽然後麵伸出一手,迅速翻轉,以鉤製鉤,鉤來拳往,雙方打得難解難分。烏景酣撥開修辭,氣發腳底,兩足凝氣一蹬,周圍真氣綿延無絕,那些亂爬的水蛭也被震到半寸高,猛一跺腳,悉數摔倒在地,扭作一團,不一會紛紛失去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