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實習(2 / 3)

麵對不公平時,該反抗還是忍耐,這是個問題……

小學期,盧梭隻選修了數據挖掘,因為剛學完數據庫,他就將僅剩的3學分,給了這門相關課程。他還當上了課代表,原本他從未想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差事,但當老師一邊盯著他所在的方向,一邊問誰想當課代表,並且強調做課代表的好處時,他衝動的舉起了右手。他確實想到了好處,但並非老師暗示的那種——期末考試有加分,而是鍛煉自己,將那條腿暴露在公眾目光之下,勇敢的麵對缺陷。他一瘸一拐的走上講台,將寫有自己郵箱的白紙交予老師,然後緊張的對著下麵的同學做自我介紹。那一刻,他看到楊薇和一個男生緊貼著,坐在教室後排的角落裏,朝他這邊看著。他有點窘迫,慌忙走下了講台。

老師安排的第一件事是統計選課學生的名單,盧梭有點納悶,他認為名單是通過選課係統統計的,老師應該直接就能拿到,課代表會有什麼辦法?退一步講,就算私下裏統計好了,在未扣費之前,怎能保證那些學生一定選課呢?他非常不理解老師的想法,但又不敢扭著來,萬一下節課給不出老爺子想要的就糟糕了。所以,他就到教學論壇發了個帖子,讓所有確定選課的給他寫一封郵件。一周內,他收到了三十幾封信,包括楊薇和她那個傳說中的男朋友石磊的。

第二周課上,老師問盧梭名單統計好沒,他回答說統計了,還沒最終確認,不知道是否齊全。他講的是實情,因為選課還未截止。但老師卻有點生氣,說他辦事不利,讓他現在就統計完。他毫無辦法,隻好對下麵喊:“還有誰要選課沒給我發郵件,舉一下手。”

看到這個,老師更火了,硬生生的說:“你下去,拿張紙,挨個人記。”

聽了這話後,盧梭很生氣,他覺得老師想法有問題,就算現在挨個記錄又如何,誰能保證選課的都坐在教室裏。他突然失望了,後悔做這個大腦僵化老頭子的課代表,立即產生了逆反情緒:既然你不講理,我幹嘛好好給你幹。於是他對老師說:“我已經統計完了,回頭郵件給你發名單。”

“好,你回去吧。”老師麵無表情地說。此後好長時間,盧梭一直在回味這件事,他始終不明白老爺子當時怎樣想的。課代表一會兒說沒統計完,一會兒說統計完,他居然也不質疑一下。

與很多課類似,數據挖掘也有團隊任務,六人一組,完成一個課題,期末所有成員上台報告,老師打分,作為最終成績。學生早已習慣這種事了,課後,自然找熟識的幾個人組隊。可是,這位頑固的老頭兒,又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要助教根據學號指定分組,這可把大家氣壞了。楊薇又開始鬧騰,在論壇上發帖譴責這種行為。她說他們早就組了隊,選好題目,並且討論過一回,老師這麼做讓他們白白浪費了好多時間。最後,她甚至還反問:這還是不是在以自由著稱的帝國理工上學啦?

這事可把盧梭高興壞了。本來他覺得跟誰一組都無所謂,因為能力足夠強,又是課代表,對考核毫不擔心;而且跟他熟悉的人,隻有阿健選課了,另外四個陌生人,他不會挑剔的。但這個頑固的老爺子一折騰,事情有了戲劇性的變化,因為盧梭發現自己很可能要跟楊薇分一組了。他倆學號緊挨著,按照順序六六分組,肯定在一起。他一直以為自己跟楊薇也就是一麵之緣,離開大興前,再也不會有機會更深入的了解,沒想到世事無常,居然真的有一天,可以和那個有魔力的鄰家姐姐親近一番。想到這裏,盧梭就十分得意,翻看楊薇發的帖子時,他更是有種幸福的錯覺,認為她實際上在責備他,罵他陰險無比,給老頭兒進讒言,擺了個局,把她套了進來。在分組名單發出來前,盧梭一直焦急的期待著,希望助教會完全按順序來分,他又在責怪老爺子,怎麼不把這個任務交給他。這次,美夢沒有破碎,第一時間收到了助教的郵件後,他暗自慶祝一番,接著穩定了一下情緒,用著平和中略帶抱怨的語氣,在論壇上通告了這個“不幸”的結果。

令盧梭失望的是,雖然成了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但他跟楊薇還像陌生人一樣。因為是課代表,他每節課都要坐在第一排,而楊薇總是躲在後麵的一個角落裏,石磊好久不來了,隻剩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同一條連衣裙,從未變過的披肩長發。每周六,整整一天,他們都要保持這個距離。盧梭時不時的就要回頭向楊薇那邊掃一眼,但不敢停留,迅速轉回來。他感覺,她始終望著他這頭,從未換過姿勢。他的視力不太好,看不清她的眼睛,隻好用心去碰觸,那種感覺真是無比迷離。

盧梭發現,小學期以來,除了課堂上,他再沒碰到過楊薇,這個人好像突然消失在校園裏。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她因分組事生他的氣了,故意躲避著。他甚至懷疑,每周六,在教室那個角落裏的她是不是真人,否則為何她一直未換過發型,穿同一條連衣裙,一動不動的朝他這邊看。“難道每次上課我都在做夢嗎?我真的不敢認真去想,就算真的是夢,也讓它一直下去吧,醒來的話,這種無以倫比的美麗就會一去不複返。”

“起床啦,小巴狗狗!”

“都幾點了,趕快起來,大叔。”

“太陽曬屁股了,胖子。”

每天上午,盧梭都會被這樣的短信叫醒。每次他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急忙跳下床,揉幾下睡眼,回信息。小學期就周六上課,他有大把時間陪著那個放暑假,整天閑的無聊的小女生,發短信發到手疼。每天晚上十點左右,不管說的多火熱,她都可能突然沉默。他知道她肯定是去睡了,因為她曾說過喜歡一睜眼就看到新短信的感覺,所以從不說晚安。

沒有課的日子,盧梭輕鬆而充實,讀讀書、上上網、發發短信、投投簡曆。他總覺得時間流逝的太慢,因為他最快樂的時光在周六課堂上,做那個美麗的白日夢。有時候,他會譴責自己,覺得這種狀態是個問題,但他還是忍不住。後來他想開了,管它叫做對美的欣賞……

“我媽媽問我們倆誰更主動一些。”

看到這條短信後,盧梭很吃驚,他萬萬沒料到女朋友會把他們倆的事告訴家裏人。他可沒有勇氣這樣,本來他就有點不相信網絡,認為上一輩更是如此。他很好奇她家人的反應,就問:“啊?你媽居然問這個,你咋回答的?”

“我實話實說呀,每次都是我主動發給你的。我媽說你就是跟我玩玩的,要我別太認真。”

“玩玩而已”,四個字很紮眼,盧梭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更無法接受這種態度。他緊閉雙眼,認真的問自己是不是如此。在一陣緊張的鬥爭後,他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總算是安心了。接著,他又開始想小龍女家的事——女兒告訴母親自己在網戀,母親告訴女兒不要太認真。他真是不理解,母女之間怎麼會說的如此市儈。他也很想知道女朋友的態度,但卻不敢問,隻能回複說:“冤枉死我了,我早上起不來呀。”

這隻是個小插曲而已,日子還是那樣過著,沒有太大的變化。臨近期末了,盧梭終於鼓起勇氣,主動走向了教室後排,楊薇所在的那個角落。他感覺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他,頭隨著他的位置微微轉動,嘴角泛起了迷人微笑。到她身邊後,他看她仰著頭,用眼睛對他說:“知道你會來的,我一直等著呢,有什麼話趕快講吧。”

“楊薇吧,我是盧梭,我們一組,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討論一下期末項目吧。”盧梭把事先準備好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很緊張,帶著顫音。

“我一直有空,5328,隨時喊我。你手機號告訴我,我打給你。我郵箱你應該有了,一會兒我再把QQ和MSN發給你。”楊薇很熱情,在盧梭的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期末考核前一天,小組四個成員來到了5404,而另一個是在職的,沒時間。盧梭早已把項目PPT做好了,他本就不懂配合,習慣單幹,更何況這樣做,還能在鄰家姐姐麵前表現一番。這招果然管用,不光楊薇,其他人也盡說感謝的話,畢竟,這麼課太空泛,誰也沒好好學,都不知道該怎樣做。他大致的講了一下內容,收集了其他人的意見,分配好組員的答辯順序,囑咐他們好好準備後,就宣布散會。

楊薇多留了一會兒,跟熟人們聊了幾句。這半小時內,高豐歲上躥下跳,手舞足蹈,一直圍著她轉。老毛特意帶上了眼鏡,不再安心打鬥地主,時不時的回頭張望一下。張悅和阿健也很熱情,甚至小胖和大壯都跑了過來。看到這些,盧梭內心很是得意。

盧梭所在的第四組的考核安排的比較靠後,他們有充分的時間再準備一番。第六位組員,上次沒來的濤哥,負責最後一次修改。他工作經驗豐富,懂得很多,指出了報告存在的一些問題,又美化了一下排版,兩小時過去後,PPT已經像模像樣了。

下午一上課,就輪到他們組了,盧梭上台,磕磕巴巴的簡單介紹了項目概況和組員分工後,就請出第一個發言的楊薇。這個有魔力的女孩兒真不一般,說話流利,邏輯清晰,搭配豐富的表情和有表現力的手勢,表演的很成功。當她回到座位時,盧梭向她挑起了大拇指,換回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濤哥是第四個上去的,一身西裝,大背頭,語速很慢,抑揚頓挫的,說了一通飄忽的東西,足足十分鍾才下台。接下來,輪到盧梭,他還沒開始說話,老師就叫停了答辯:“三十分鍾到,結束。”

“我們還有不少沒講呢。”盧梭很詫異,他們還有兩個人沒出場,三分之一的內容沒說,怎麼就被被叫停了。但他並沒有生氣,反倒如釋重負,因為他實在不擅長上台講話,剛才那幾十秒已經窘透了。

“我知道,沒什麼問題,你們就是時間控製的不好。”聽了老師的話後,盧梭走下台,沒有回到原位,而是坐到楊薇的身邊,當著她男朋友的麵,跟她耳語說:“這個老頑固,服了。”

有魔力的鄰家姐姐捂著嘴,笑的很開心,這是她留給盧梭最後的印象。

小學期,聚會不斷,有的為了慶祝,還有些卻因離別。

小圈子內,第一個請客的是大壯。因為找到了一份滿意的實習,他早早就張羅著吃飯的事。六月初,期末考試剛結束,他就在春華秋實擺了一桌,除了盧梭、高豐歲、阿健、張悅、和張一豐外,還請了嵌入式係的兩個同學:虎子和二男。他跟他們是一個學苑的,關係不錯。

熱菜還沒上來,幾個人就開始拚酒了。大壯估量好自己的酒量,計劃有節奏的跟每個人幹一杯,一圈過後,剛好四瓶,再隨意喝幾口,就差不多了。可惜,剛輪到虎子,計劃就泡湯了。這個家夥幹完一杯後,不罷休,還要回敬。好麵子的大壯也不好拒絕,連喝兩杯冰涼的啤酒後,胃就不舒服了,但他還是強忍著,走過了一圈。而那個逞能的虎子,兩杯下肚後,就趴在桌上睡覺,誰叫都不搭理。從此,他就得了一個外號:自殺機。

飯後,大壯被攙回寢室,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胃難受的要命,一股強大的力量往出湧,他連滾帶爬的進了衛生間,抱著馬桶狂吐不止,如此反複了好幾遍,最後都吐不出東西了,還在幹嘔。本來他以為吐過後,胃就會舒服一些,可恰恰相反,難受有增無減。實在忍耐不住的他,隻得叫上還算清醒的盧梭和阿健,打車去醫院,吊了一瓶點滴後,總算緩解了症狀。看病一共花去300多元,跟請客的錢差不多。

第二個請客的是張一豐,她的手筆大多了,在玉林烤鴨店。除多了康勝男外,人跟上回一樣,連流程都沒變。但是豐姐跟大壯不同,她酒量更大,身體更好,而且還是個女生,天生有優勢,喝了一晚上都沒問題。反倒是這幫男人很完蛋,大壯因為去過一次醫院,小心多了,看到虎子又來敬酒,他一手捂著杯口,一手直推這個自殺機。高豐歲一個勁的跟張悅鬥酒,拚的張悅吐了兩次,但他仍舊不放過。最後,張悅提議喝白的,一瓶小二下肚後,高豐歲就暈了,再不敢鬧騰。最慫的要屬盧梭,才兩瓶,肚子就漲的不行,再也不敢喝了。不管誰來勸,他都不答應,甚至做東的豐姐也不行。他被她逼的有點不爽,直接將杯裏酒倒入煙灰缸。豐姐看到這一幕後,生氣的說:“你太沒意思了。”

若是以前,在這種情況下,為了讓好朋友豐姐高興,盧梭拚了命也得喝下去。但現在不一樣了,他變得自私,不再那麼重視朋友們的態度。聽見豐姐那句話後,他隻是裝深沉,心裏卻抱怨道:“我已經為你們做的太多,卻什麼也沒得到,讓我像大壯那樣傻,喝進醫院,我才不幹呢。”

第三個請客的是高豐歲,除了上述幾人外,又多了老毛、圓圓和萬芳。吃飯當天下午,高豐歲有課,說了句“晚上請客,大家等著”後,就出門了。眼看就到六點了,他還沒回來,5404幾個人就在那傻等著。阿健按耐不住了,給高豐歲撥電話,結果對方關機。他抱怨說:“小高兒太不靠譜了,說晚上請客,都不知道去哪裏,訂沒訂餐,連手機都不開。我不去了,我上食堂吃。”

阿健都已經吃完飯了,高豐歲才急衝衝的回來,推門、扔書包、脫衣服,一連串動作後,才氣喘籲籲的說:“手機沒電了,晚上去福華,阿健你幫我訂一下桌,再告訴其他人一下。”

說完後,他就去衛生間邊洗頭邊嚎叫了。阿健滿臉無奈的給飯店打電話訂餐,又通知了沒在場的人。福華肥牛是一家火鍋店,在大興縣城,高豐歲的最愛。大家點了紮啤,酒上好後,老毛提議一口全幹。因為他酒量很差,所以就打算先來個狠的,把其他人鎮住,省著以後再有來敬酒的。可在座的誰都沒害怕,全部一口幹掉。老毛喝的最慢,歇了好幾次才解決戰鬥。然後,他就不行了,睡在包間的窗台上。

第四次聚餐在香廚房,號稱大興最後一夜,張悅發起的,旨在歡送那些去萬柳的朋友們。洪霞也來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著緊身連衣裙,超短,兜臀,無肩。二男帶了一瓶劍南春,勸大家喝點白的。因為這幾次胃脹的難過,所以盧梭就要了半杯,與張悅、二男、虎子抿了幾口,感覺還好,不難受。幾輪後,白酒沒了,二男覺得不過癮,又買了兩瓶。漸漸的,大家都有點喝高了,開始胡鬧起來。

虎子湊到洪霞的邊上,拚命勸酒。洪霞很矜持,就是不喝,虎子努力了半天,她才答應喝一杯啤酒。為此,虎子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幹了一杯白的。沒過多久,他的酒勁就上來了,直接滑到桌子底下。

高豐歲沒喝多少,但也借著酒勁,膽大妄為一回。他拉著洪霞的手,來回來去的搖,苦求道:“做我女朋友吧。”

一連說了四次,每回都遭拒絕。喝暈了的洪霞,雖然無力掙脫對方的手,但大腦還是清醒的。就在高豐歲還要繼續告白的時候,二男湊過來,一手拿著酒杯往洪霞嘴邊送,一手摟著她那光滑的肩膀,嚷道:“來,喝酒,別理他。”

見洪霞喝完後,他又把手放在她的光溜溜的大腿上,滿臉鄙夷的朝高豐歲喊:“來!往這裏摸。”

而高豐歲,盡管眼熱,卻不敢那麼做,依然拉著洪霞的手,哀求著。

飯後,大家分批打車回軟院。盧梭、老毛、阿健和高豐歲坐第一輛。剛回到寢室,盧梭就感覺有些不妙,小腦完全失控,靠阿健幫助才上了床。他趕緊關了手機,囑咐阿健把它藏起來,因為見過李衝酒後打電話胡說八道,所以他才這樣做。辦完最重要的事後,他就開始數落高豐歲,說他慫透了。出人意料的事,平常特別愛拌嘴的高豐歲,這時候卻沉默無語。盧梭的嘴依舊不閑著,但寢室卻沒人搭理,他聽到寢室門開了好幾次,手機鈴聲不停的響,撞桌子聲音,倒椅子動靜,還有零星的幾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