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瑞卡德(1 / 3)

婚宴一直持續到深夜,風把音樂聲刮到很遠的地方。偶爾的幾聲狗吠應和進來,特別刺耳。

“國王真是全天下最不幸的男人了。”一個坐在邊桌的小貴族同他懷孕的妻子小聲交談著,他們不時地接吻,男子還時時把手放在妻子隆起的腹部以示安慰和保護。

“這話怎麼說?”她的妻子問他,洋溢的笑容使她臉頰上泛起可愛的酒窩。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個寡婦,還比他大上好幾歲,沒幾年就衰老得像個巫婆了;第二任妻子是個婊子,把什麼男人都弄上chuang,隻為給他生下個雜種,好讓自己成為太後;這第三任其他條件都好得沒法說——富有,高貴,可惜是個醜八怪,脾氣大得好像市井潑婦,還有癲癇病。剛才都看到了吧,癲癇病,很可怕的,在地上抽啊,抽啊,隨時可能抽過去見真神。你說要這樣的妻子回家,真是男人的災難。我要說國王真是好脾氣,堪稱模範。要是我是他,剛才那女人大聲胡鬧的時候就應該狠狠揍她。真神不是教導我們——男人是女人的頭,女人服從丈夫就應該像凡人服從真神,像這種不上台麵的老婆就應該狠狠教訓,下次她的眼中才會有丈夫!”

他的妻子立刻顯出不高興的神色,“難道你也要教訓我?”

“我,我,不會!當然不會!”小貴族立刻道歉,又是哄,又是鬧,才把自己剛才那句話造成的不良後果給抹掉。

又是個嘴上的硬棒子!瑞卡德聽見他們的交談後撲哧一笑,走了過去。

也許小貴族瞥見了自己的背影,兩人突然安靜下來。瑞卡德回過頭的時候,他們正安分地吃麵前的食物。那男人又開始吻她的妻子,每吃一口都要吻上幾遍。

真麻煩!是不是男人結過婚之後都得這樣?如果是這樣,我寧可不結婚。他扭過頭,朝自己的位子走去。

國王照舊坐在首席上同貴賓交談,而王後已經被送回房間了,據說由希爾曼學士照看。

可憐的老學士,今天他才是最忙碌的。剛救治了一個,這裏又是一個。

既然沒有出什麼大事,瑞卡德也就放心地吃喜宴,趕上了最後的十多道大菜。雖然中途出了些鬧心的事,結局總算完美,至少飽了口福。婚宴最後的兩道大餐——魷魚,海貝牛肉卷和從南方卡瑪加拉大陸運送來的珍貴的碟魚肉,是讓瑞卡德這樣的貴族也嘖嘖稱讚的美味。

要向他彙報嗎?瑞卡德猶豫著起身的時候,國王正陪著瓦斯曼的幾位一杯接著一杯地猛灌。這種酒量,是大多數人沒有的。還是不要攪了他的興致,況且沒有抓到凶手,一切得等抓到凶手再說。

他十分了解這個舅舅的為人,很多情況下,他是用感情而非理智在辦事,順著他的心比拂逆他的意要來得更好。

本來婚宴的最後高(chahua)潮是鬧洞房,所有的領主和貴婦都得參加。一邊開著各種玩笑,一邊把新婚的兩人推上婚床,然後躲在旁門外邊聽裏麵的動作,為他們鼓勁,祝賀他們早生貴子。可今天王後的癲癇病發作,所以鬧洞房這出就免了,一切等到王後身體好轉再說,不免叫人覺得掃興。

曲終人散,出席婚宴的領主和貴婦開始陸續離開王座廳。沒有鬧洞房,這婚宴的結局就變得冷冷清清的。很多人連照例的寒暄都沒有就離開了宴席,匆忙消失在午夜的黑暗中。

國王阿苟斯喝的踉踉蹌蹌,那張漲得通紅的臉賽過秋日的楓葉。他站在城樓上方吹著晚風,寡婦吉德甩開家人迎了上去,纏著他嬉笑不止,兩人的手都在對方身上亂摸。好在天黑,一切都有夜色作為帳幕。

“咳咳!”瑞卡德人還未到,聲音就傳了過去。吉德一愣,慌忙鬆開國王,拍打平掀起來的裙子。她的珠冠亂了,斜垂在鬢邊。

“陛下。”瑞卡德叫道,目不轉睛地盯著國王的情婦看,一語不發。阿苟斯看出了他的用意,衝著漂亮的情婦擺擺手。“去房間等我,快!”

吉德拋了個飛吻,匆忙離去,鮮紅的長裙在身後揚起。

等到她的影子消失在角落,瑞卡德才開口:“陛下,北方人遇襲,埃德公爵的一個兒子受傷很重。”

“叫學士去看了嗎?”國王關切地問道。

“看了,學士為他處理了傷口。”

“看過就好。”國王順口答道,拉起敞開的衣領,“不會死吧?”

“學士說要等明天早上才能知道。但我看那孩子情況很不妙,脖子上中了一劍,氣若遊絲。”

國王眉頭緊鎖,砸了砸嘴巴,“這得想個對策。如果沒事就是最好的,萬一要是死了,還得想想怎麼安撫北方人才行。瑞卡德,和北方人和談一直是你的事,這件事也交由你去辦吧。”

“是的,陛下……”他頓了頓,尋思著下一件事要不要說。國王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婚宴上的事沒讓他多麼惱火,反而有些高興,“陛下……王後的一名侍女被殺,死在北塔的地下室裏。”

氣氛凸顯僵直,四野啞然無聲,隻餘晚風吹過城堡窗戶時發出的微微哨鳴。

國王的臉在火把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知不知道是誰幹的?”他的語調中帶了一絲幹澀。

“這個——”瑞卡德遲疑了,國王看起來有一絲異樣。從剛才起,這絲異樣就一直存在,他似乎為王後得病而高興。瑞卡德不敢確定,這種想法會讓他扣上叛國罪的帽子。

“還沒抓到。”他想了想,說。

“還沒抓到?”國王輕聲歎了口氣,幾乎聽不見,“……等抓到再說吧。首相大人,餘下的事等到明天的禦前會議上再說。”

阿苟斯攏起鬥篷,匆忙下了城樓,穩健的步伐表明他根本沒有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