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瓊安(2 / 3)

瓊安命令侍女拉起馬車窗簾,她喜歡看街上那些下等人眼中畏懼而又羨慕的眼光。

馬車由兩匹毛色純白的瓦斯曼血統的純種馬架起,駕車的車夫也不像別家的那樣又肮髒又粗俗。瓊安的禦用車夫走出去和那些真正的貴族沒什麼區別。

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趕馬車,的確需要點技巧。雖然瓊安的王家衛兵在前麵開道,但是想要撥開比蟻群還密的人流,又不出點事,恐怕隻有魔法師的魔法才能辦到。

短短三裏的路程,瓊安的車隊一共撞翻了十四個菜攤,五個賣雜貨的商販,二個挑陶罐的水工,還有個洗便桶的老婦,最後的那個老婦被撞翻的時候,連人帶糞都潑了出去,弄得半條街都臭了,加上原來的臭氣,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瓊安‘哢噠’一聲關上車窗,外麵的味道實在叫人受不了。

“這些賤民,我一定建議父親把這些毫無用處的蛆蟲統統攆出城去。這是阿拉爾的皇城,不是他們的糞坑。”

瓊安用手帕掩住鼻子還是止不住皺眉。

馬車歪歪扭扭地前進,終於在日上三竿的時候出了‘腐屍之門’。出門後,他們就沿著皇家大道一路南行。

地勢在這裏變得起伏,伊倫運河宛如一道黑色的絲帶飄向遠方,因為河水常泛黑色,所以老百姓也稱它為‘黑水河’。

河岸邊生長著茂密的水生植物,有蘆葦,葫蘆草,水蔥、香蒲,還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大葉子矮莖草,雖然經過一場大雪的打擊,仍然綠油油,生長茂盛。從這裏向東望去,有一節運河穿城而過,那片的水麵顏色尤其深,好像簽署文書的墨水。

馬車穿越靜臥在河麵上的多孔石橋,又向西南行駛約半裏的路程,大片緋紅的雲霞便出現在前方的山坳裏。這裏的山勢平緩,由西向東是一溜長坡,最東麵成扇形散開。漫山遍野的槭樹就生長在這些線條柔和的山坡上。

剛下過的一場大雪讓一半的葉子由綠變紅,就像是太陽將它的光輝藏進了這裏的山丘底下,把什麼都映紅了。

藍色的埃爾頓宮尖頂挑立在一片紅楓之中,格外醒目。

“柯頓。”瓊安探出頭來衝著車夫喊道,“把馬車轉到後門,我們從那裏進去。”

“好的,公主殿下。”

馬車夫一揚鞭子,兩匹馬兒聽話地離開大路,拐上右邊的一條小路。

這條路直通向埃爾頓宮的後門,平時是廚房的雜役,做粗事的女仆外出時走的。

這裏的楓林分外茂密,雜亂的枝椏一直伸展到小路上方,彷如華蓋遮蔽了天空。不時響起的幾聲悲哀鳥鳴,回蕩在空曠的樹林間。

“公主,為什麼要走小路?”侍女愛麗爾一聽見樹枝擦刮到馬車的車廂壁和頂蓋時發出的沙沙聲就捂上耳朵。

“這地方怪嚇人的。”

“比我父親還可怕嗎?”

瓊安答道,侍女愣了一下不再開口。

一道亂石疊成的傾頹舊牆同泥土,落葉混合在一處,難以分辨。這裏要不是剛才一路走過來,說什麼都不像是豪華氣派的埃爾頓宮的一部分。

“快到了。”瓊安從窗口縮回腦袋,看見愛麗爾還捂著耳朵,伸手撈了她一下。

“別像個沒見過世麵的蠢丫頭,坐好。”

衛士已經先行騎馬去叫門。等馬車駛近的時候,相貌醜陋的看門老頭望著瓊安馬車上的王家鳳凰紋章發愣,一臉迷惑的表情。

“這……這……這是?”他結結巴巴地指著瓊安頭上的金冠和胸前的鳳凰胸針。

“不要多問,老看門狗!”衛士揚起鞭子,把他驅趕到旁邊,“你能用的隻有手,而非嘴巴和舌頭。”

瓊安在侍女的攙扶下下車,稍稍整理一下發皺的衣裙,從儲藏庫旁邊的小門進入城堡。

十幾個侍女緊跟在身後。

從這裏到主人生活的宮殿,要經過女仆和雜役們居住的低矮石屋。地麵上到處都是肮髒不堪的生活垃圾,還有橫流的汙水。

“蘿絲琳,琪瓊,幫我把裙子提起來,這地方真惡心。”

瓊安經過的時候,那些胳膊結實,臉頰通紅的小女仆們全都丟下手裏的活計,像觀看馬戲團的猴子一樣盯著瓊安,心想著她這樣的貴婦怎麼會來這裏。

“這些低賤的人在看我們呢。”簡把裙子下擺抱在胸前,生怕弄髒。

“她們的眼睛都紅了。”旁邊的多莉答道,“大概我們的裙子是她們一輩子都想不到的華麗料子呢。”

“這當然,我們是來見未來的王後的,她們隻是廚房裏的女仆。”

侍女們一路不停地交談,直到瓊安的耳朵被灌滿。

“別再扯淡了,白癡們!你們以為我叫你們來是展示你們的裙子的嗎?丟下來!”她從兩名提裙的侍女手中扯出裙子下擺,使勁地拍打掉上麵的皺紋,“從現在起閉上嘴巴,提起你們的尊嚴!”

十幾個木偶頓時誕生,而且都是孿生子,連動作都一樣。

整座埃爾頓宮主宮以白色花崗岩砌成,地麵鋪上純白的大理石,不染一絲塵垢。蔚藍的屋瓦模仿了天空的顏色,給人寧靜安詳之感。尤其是在炎熱的夏季,這裏隻要一走進來就會立刻感到絲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