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前些日子,看門的老衛撿了個孩子回來。”
“對啊,對啊,不會是老衛外頭的私生子吧。”
“我瞧見過那娃子,模樣俊的很,老衛那遭模樣可是生不出的。可惜的是個啞巴,不然又能做成一樁好媒。”一個婦女歎道,那模樣在心口剜了幾下似的。
“哎喲喲,啞巴算什麼,現今可不比往日,誰家有個男丁,那不都得好生供著,別說是啞巴,即便是個傻子,這媒也大可做得。你們可不許與我爭,我可去做了這媒。”
他們嘴裏的啞巴便是之前昏迷在雪地的少年,現在鎮子裏的人都叫他——啞哥,除了啞,模樣比之鎮裏以前的那些少年可是俊俏多了,力氣也大的嚇人,能幹幾個男人的活。每次出去狩獵啞哥都會帶回來一隻野豬,或是一隻野鹿,或是雜七雜八的其他獵物,除了留與自己和衛老吃的,其他都會分給鎮裏的居民,這對於大多數在冬天沒有其他食物來源的婦孺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大家都說啞哥好。
啞哥不會說話,眾人看他麵相也不過二十歲年紀,都尋思著許哪家女兒給他。
這裏民風醇厚,對男女愛慕都稀疏平常。於是,有些大膽的妹子就有些主動,這家西梅說道:“啞哥哥,幫我擔桶水可好?”
哪家東菊也嚷道:“好哥哥,幫我帶朵臘梅吧。”
各種撫弄風姿,但啞哥都不拒絕,對誰都是淡淡。
這裏地處北地,一個冬天要持續上整整大半年,離啞哥來時有二個月了,寒冷越發。啞哥依然如往日般去外狩獵,隻穿了身獵戶單衣。他擺擺手,算是跟守門的衛老、林風還有哨塔上的劉老打過招呼。
林風還特意打趣了他一句:“啞哥哥,早去早回,妹子隻要那山間的黑白豬耳一對,可記住了麼。”(注:女聲)
啞哥拱拱手表示知道。
雪很厚,但是下麵都被凍成了冰垛子,走在上麵腳印倒是不深,就是怕滑,平日裏有獵戶出行,行的都是小碎步,但是啞哥卻是大步踏著,沒有一點趔趄。
近林的野獸都被他獵完了,這裏的冬天可沒什麼動物出外獵食,都窩在洞裏睡覺,平日裏獵人很難在冬天獵到野獸也是這個原因,大多夏天標記的巢穴都是空的。啞哥有個特殊的本事,他隻要將耳朵往雪地一聽,就能聽出野獸藏在哪兒。
啞哥一路走一路聽,不覺就走過了鎮子人劃分的淺林和密林帶,淺林是鎮子裏所說的安全地帶,密林就會有惡魔林特有的凶狠魔獸。這不是絕對的,有時候,淺林也有人遭遇魔獸的襲擊,但是這個概率,並不比普通獵戶挖開第一個洞穴就找到獵物來的高,密林卻是沒人敢去的。
啞哥並不懼怕這些,他靈敏的耳朵能在十裏之外聽到劇烈的震動,能遠遠避開這些致命的魔獸,另外,在他模糊的記憶裏,他就是從這裏走出來,在這裏麵他有一種熟悉的回家感。
即便進入密林,獵物也不如往日好找,他已經進入過多次,他不得不繼續深入。
微弱的鼾聲,這是一隻森林豚鼠的聲響,他仔細的盤開土層,是一隻成年的森林豚鼠,此時正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被捕捉的命運,這個頭相對於豚鼠已經屬於肥胖,但是作為一天的收獲還是太小。他繼續聽著,一個從未聽過的震動在他耳朵裏響起,四蹄,有三隻,聽著分量又不像是一頭熊,若是野豬又太重。正在他猶豫著分辨,聲音像他這邊靠近。
他一個激靈,爬上了一旁的樹,引起一小塊雪崩,隱身於樹葉之中。
不一會,遠處出現三個影子,是人!
三人騎著,隻是啞哥並沒有見過,普通的馬慢慢悠悠的趕了過來。
一個女聲說道:“雪蘭長在哪裏,再找不到我這張臉怎麼見人啊。”
一個老年男聲說道:“公主殿下,不必著急,這雪蘭必然生長在雪狐的窩邊,在這裏找到了幾窩的老鼠,那雪狐窩定然不遠。火疹子也不是什麼致命的病,也不必這麼著急,公主殿下需要戒驕戒躁才是。”
“哼,疹子又不是長在你臉上,你當然不著急。”
三人行至啞哥藏身的樹下,突然一人拔出佩劍喝道:“誰在上麵?”
啞哥不認識這些人,但也感覺不出惡意,於是從樹上跳下,一把劍架著他的脖子問道:“你是誰?”
啞哥這才打量起三人,左邊是一個長須老朽,右邊是一個短發的少年,而中間坐著的是一身著紅羅裘衣的少女,身挑秀麗,卻不知臉上帶了一個麵紗。
啞哥清明的腦袋,瞬間迷糊,又清明起來,一點靈光在他腦袋裏閃現,似不能自己的說道:“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