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烏宅家人回宅複命。再說安老夫妻在上房敘話。安太太把烏大爺那信遞與二個媳婦看,說道:“他是怕我們放心不下,所以特地寫這信來安慰。據玉哥家信,也說是無甚麼大病。但是出外將近兩年,雖說平服了兩處賊匪,而妖僧未獲,尚有天目山白象嶺賊人未平,如今手下將官是有好些人,現在又添了歐家弟兄,還有兩個女子。據上回專差來人說的是鄧家莊住的那些改邪歸正之人,有個姓郝、姓謝的,也有兩個女子,說是深通武藝,連上歐家,倒有四個女子。倘他們真有本領,幫助平賊,不難成功,就是無人去籠羅他。玉哥是個男子,又是欽差,怎好去與女子兜搭?若得何家媳婦在場,大可把那四女子收在手下,做個女兵頭目。嚐看小書上說女將軍,納這四個女子,比較起來,真正是有女將軍了。”張姑娘聞言道:“婆婆還未曾看見過我們姐姐的本領呢。論姐姐那把倭刀,一張彈弓,慢說這四個女子萬不能及,就是古來那些女將,隻怕也要甘拜下風。”安太太道:“我何嚐不佩服你姐姐本領!但如今比不得從前,現在他是一品夫人,怎好再去與賊匪交戰?所以說有了這四個女子,他們就是你姐姐一個替身。若能夠他聽你姐姐號令,命他四人出陣,同你姐姐親身臨敵無異,一樣立功,卻免了姐姐拋頭露麵。可借相隔甚遠,一時焉能去到那裏收服他四人呢?”安老爺道:“太太,萬事有個一定的道理,你我止好聽其自然,慮不了許多。等我寫信給玉哥,去問問他那四個女子,究竟能幫助出戰否?倘必須有人調度他們,那時就送何家媳婦去鄧莊,亦無不可。隻要自己不出戰,一概隱瞞,誰人知道欽差夫人在此?況且是為國盡忠,達權即是守經,斷不至有人談笑。但是何家媳婦自於歸以來,已數年矣。
家務操勞,加以生產,隻怕那武藝也迥不如前。萬一與那四個女子講習,反不如他們,豈不令人貽笑?”
何姑娘聽了這話,心中想這話不錯,倒得預先演習,防備臨時見笑。這是他肚內的話,並未說出來,忙答應道:“兩軍對敵,全在用奇製勝,非比一人單槍獨馬,全靠本領。既有四個女子,隻要能精一藝,皆可破陣。等日後有便,媳婦就去走一趟,一來看看九師傅,二來教導那四個女子。他們若果聰明,那彈弓是容易學的,會用彈弓,打去有準,比別樣武藝高多矣。”安老夫妻聞言,都說:“這話不錯,等看機會再定。”當下兩位老夫妻覺得有些餓上來了,遂吩咐廚下預備晚餐。何、張二位少夫人一直伺候了二老用過晚餐,才退歸寢室用飯。
那張親家太太回到莊院,想著女婿在外將近二年,還未歸家,令人放心不下,還是許願求告佛天保佑,叫他早早成功,得以回家團聚。想罷,忙淨了手,在佛堂上焚起香來,跪在地下,向佛許願說道:“小婦人求告菩薩:佛力慈悲,保佑我女婿安驥在外平安,早早平服強盜,回轉京師,骨肉團聚。小婦人情願吃齋三載,每日子午焚香叩拜,伏乞菩薩靈感。”一麵祝告,一麵磕頭,直跪在地下,等香燃淨,方才起來。那張老頭兒也在佛前許願,是初一十五上廟燒香。
不言張老夫婦在家許願。再說安老夫婦到了二更後安寢。安太太一心惦記著愛子,憑你怎樣勸解安慰,總丟不開。是日多吃了半碗飯,又因菜味稍鹹,飯後發渴,連喝了兩碗茶。是夜起來小解,少穿了衣裳,忽受風邪,發時覺得怕冷鼻塞,翻來覆去,竟睡不安。一直到天明,方才昏昏沉沉睡去。到了次日起來的時候,使女來請,叫了幾聲,方才叫醒。口中答應,那知頭目昏暈,竟有些起不來了,遂吩咐使女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懶得起來,你去告訴你兩位大奶奶一聲,叫他姊兒兩來替我尋點通關散來我聞聞,打個噴涕通通氣。我這鼻子不通,塞得難過。”
使女聽太太這樣說,是染病起不了床了,登時嚇得目瞪口呆,慌忙跑至兩位大奶奶住房中,一五一十數說一遍。何、張二人一聽婆婆忽然生病,心中老大吃驚,慌忙把頭梳好,穿上衣服,一同往上房來。那時安老爺是早已起來梳洗好的了,知道太太不舒服,忙到床前問問病源,用手摸摸頭,有點發燒,遂出內房,到外麵差人請醫生去了。那時何、張二人已來到房中,忙到床前看視婆婆,細問怎樣忽然會病,忙向櫃內尋出臥龍丹,倒了少許。
給安太太聞了,倒也打了兩個噴涕。安太太道:“我的口幹頭暈,周身疼痛,起不來的光景,是因昨夜起來小解,少穿衣服,受了涼了,等醫生來看再說。”要知安太太病體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