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三部曲之後的是《一個地主的早晨》,托翁探索在農奴製下通過改善農民生活以協調地主和農民的關係的道路。車爾尼雪夫斯稱托爾斯泰能夠“鑽到農民的心靈中去”。
《家庭幸福》表現了他逃避現實、追求與世隔絕的家庭“幸福小天地”的幻想。《哥薩克》則表達了托爾斯泰要脫離自己環境、走“平民化”道路的思想。
這個時期的其他作品:《兩個驃騎兵》寫父子兩代人,作者欣賞父輩的熱情豪邁的騎士風度,而鄙棄子輩的猥瑣自私的實利觀點。寫藝術家的作品有《阿爾別特》和《琉森》。《阿爾別特》中宣稱“美是人世間唯一無可置疑的幸福”,是作家一度醉心“為藝術而藝術”的觀點的產物。
《琉森》從抽象的宗教、道德的真理出發批判資本主義文明。這篇作品向往自然和歸真返樸的思想在《哥薩克》和《三死》中得到最充分的發揮,後兩部作品以大自然和接近大自然的人的意識作為衡量真理的尺度。
托爾斯泰長期親身體驗和人民的接近,他深深感到人民在民族曆史上的作用,從而使《戰爭與和平》成為一部波瀾壯闊的人民戰爭的史詩。
在這部小說中,托翁描寫了兩類貴族。一類是接近宮廷,談吐優雅,雍容華貴,但是道德敗壞,利欲熏心,醉生夢死,崇拜法國文化,漠視祖國命運的陰險的貴族階級。另一類是被托翁理想化了的良善的貴族,他們是忠厚慷慨,感情強烈,富於愛國主義精神的羅斯托夫和包爾康斯基兩家貴族。後者為了在衛國戰爭中了解到人生的真諦,並在精神上得到新生,他們都不斷地進行思想探索,飽嚐了許多的艱辛和苦難。
托爾斯泰自稱《啟蒙讀本》這本書的宗旨在於教育俄國“整整兩代的孩子”——“不管沙皇的孩子還是農民的孩子”。
托爾斯泰寫《安娜·卡列琳娜》時,原本隻想寫一個上流社會已婚婦女失足的故事。而在他寫作的過程之中,重心轉移到了寫農奴製改革後俄國災難性的後果:貴族最終瓦解,道德最終淪喪和敗壞,趨於沒落的貴族地主在資產階級的進逼下與農村之間的矛盾激化。不能忍受丈夫的虛偽和冷漠的主人公,她名叫安娜·卡列尼娜。希望追求一種真正的愛情和幸福是她的願望。但是,她既沒有能力衝擊上流社會的虛偽和冷酷,也沒有辦法擺脫這種備受束縛的命運,更不能完全脫離自己貴族的那個領域,洗掉自身傳統的陰影,在極其矛盾的心境下她再也無法走下去,就臥軌自殺了。另一主人公列文是托爾斯泰自己的化身,是他自傳性的一個人物。他看到當地主經濟開始沒落的時候,就感到特別痛心,因為他始終都不想讓經營方式沿著資本主義的道路前進。列文希望能夠與農民很好地合作,他不希望看到地主與農民的決裂。他很想通過溫和的方式實現農民與地主的融合,並把這種“不流血的革命”在全世界得到應用。但是,他的願望最終破滅。他感到悲觀失望、心灰意冷,他懷疑人生的意義,甚至想要用自殺的方式來求取解脫。但是,列文並沒有那樣做,他最終在基督教的博愛、寬恕的教義感化下,認識到了信仰的力量,並由此獲得新生。這部作品自始至終都充滿了矛盾、緊張和惶恐的心情,這也是作者內心激烈動蕩的寫照,全書都閃現著惡夢、宿命的預感和死亡的陰影。
托爾斯泰晚期的重要作品也有很多。其中《黑暗的勢力》揭露了金錢帶來的罪惡;在《教育的果實》藝術之中,托爾斯泰緊扣時代的脈搏,他諷刺了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貴族,同時,還表達了農民生活的艱辛,農民渴望得到土地的急切和憤慨。這部作品之中,他還宣揚了怎樣去拯救靈魂的認識和看法。托爾斯泰一生寫了許多自傳性的作品,他寫的《活屍》就是其中的一部。在《活屍》之中,他寫了自己為了尋索一種解脫的途徑,就離家出走了,這部小說是他心靈思索和人生最終命途的軌跡。列夫托爾斯泰也最終在離家出走的途中溘然長逝。
而《光在黑暗中發亮》是他經過長時間創作而成,是他最矛盾的作品之一,這部作品就是他心路曆程的一個轉折點,從此以後,他就走上了尋覓心靈自由的道路。作品反映了作者在世界觀轉變後同家庭和社會的衝突。表現他精神覺醒或離家出走的作品還有《伊凡·伊裏奇之死》、《克萊采奏鳴曲》、《魔鬼》、《謝爾蓋神父》和《舞會之後》等。在這些作品之中,托爾斯泰以一個大作家審視的眼光,批駁了性愛,他深刻認識到了基督信仰的真理。他藉於此,批判了貴族資產階級荒淫、空虛的腐朽生活,揭露人與人之間的虛偽。
長篇小說《複活》是托翁晚年的代表作。從這部小說之中,我們可以深刻地認識到作者信仰的力量。托翁寫的是,一個貴族青年,他名叫聶赫留道夫。這個貴族青年喜歡上了他姑母家中的一個養女。有一次,他欲火旺盛就把養女誘奸了!這個養女最終懷有身孕,而聶赫留道夫卻不聞不問,最終養女艱難無助、漂泊流浪,為了生存度日,她就淪為了妓女。在她的妓女生涯中,遇到了一樁命案。她被人誣告為謀財害命的凶手,在法庭審判的時候,審判她的那個陪審員正是曾經誘奸她的貴族青年聶赫留道夫。這部小說是托翁內在心靈和思想內涵的寄托和反映,也是他自我精神覺醒和離家出走的暗指。在這部小說中,他宣揚了不以暴力抗惡和自我修身的說教。
《複活》的男主人公聶赫留道夫是一個懺悔的形象,他為自己曾經犯下的罪惡深深地自責、懺悔。聶赫留道夫的一生就是犯罪的一生,也是贖罪的一生。他一生都在犯罪與贖罪的過程中度過。而瑪絲洛娃悲慘的命運也是聶赫留道夫犯罪的結果。聶赫留道夫是瑪絲洛娃一生淪若的罪魁禍首,所以,聶赫留道夫決心用自己的一生來補償對瑪絲洛娃造成的傷害。托翁寫這部書,都是在寄托個人矛盾的思想經曆,他從一個無所事事的貴族到接近人民的大眾,同情人民的苦難,懺悔自我、審視自我、解剖自我以及心靈上精神的彷徨、矛盾到自我的覺醒,並走向新生。當他對人民苦難的同情,以及對自身罪惡的懺悔和在懺悔過程中的矛盾、彷徨,都是作家本人的思想矛盾。當聶赫留道夫獲得新生之時,也是女主人瑪絲洛娃是從一個受欺淩的婦女中走向新生的開始。《複活》是托翁自我懺悔,尋求自我本真的內在精神的流露和自白。
俄國的文學泰鬥托爾斯泰肯定文學的崇高使命,他認可“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的觀點,如他寫的《人們為什麼寫作》、《在俄羅斯文學愛好者協會上的講話》就很能說明他的看法。
但托爾斯泰最令人震撼的還是他晚年的論著。他寫的《莫泊桑文集序》希望作家們忠於現實主義藝術的原則,希望作家能夠對所寫的人和物具有強烈的責任感,明確“善和惡之間的區別”。《什麼是藝術》提出藝術是人們交流感情的工具的論點。這些論著都闡明他後期關於藝術的實質、作用、形式、內容之間的關係,以及藝術的道德意義上所存在的問題等,同時,還希望文藝能傳達出宗教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