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沉默而柔弱的契約者一旦強勢起來,對艾維斯來說非常可怕。
法師並沒有向她施加定身咒,可精靈覺得手腳像是被黑暗秘術捆綁了一樣,動也動不得。伊爾在耳邊輕聲說些什麼,看她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艾維斯認為契約者絕沒有說出多動聽的話。大概是穿越山脈的時候有蟲子飛到耳朵裏,一直嗡嗡作響。她根本聽不清伊爾所說的話,正因為如此,對方眼神裏傳達出的情緒才能更直視無礙。
艾維斯看到了契約者的傷痛。被抑製、被偽裝的傷痛。
“伊爾。”艾維斯拍了拍耳朵,世界好像一下子嘈雜起來。窗外街道上馬車的輪子滾過地麵,車夫揚起長鞭,清脆而動聽的鈴聲,還有商人們和顧客的叫嚷……
艾維斯環抱著雙黑法師,感觸她背部因抗拒而顯得僵硬的線條。精靈試圖安撫她,但伊歐文很快掙脫出來。
“躺下,不許動。”伊歐文繃緊眉毛凶巴巴地說。
艾維斯很清楚她要做什麼。當她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頓時覺得口幹舌燥。上一次與伊爾親密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精靈幾乎是下意識地念出了除衣咒。不知道是誰發明了如此偉大的咒語,這可為激情的情侶們節省了不少買衣服的開支。
精靈滿心以為法師會像往常那樣乖乖接受咒語,起碼不會躲開。她錯了,這個咒語被伊歐文利用她的吸收專精輕鬆化解了……一半。而後,它又起到一個精靈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反作用。
薄薄的單衣下,艾維斯清楚看到契約者克製不住的顫抖——由刺眼的紅色光暈更直白地表示出伊歐文的怒氣。
“我說了,不許動。”雙黑法師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艾維斯大感詫異,她妥協地躺好,靜靜地注視著契約者的一舉一動。
年輕精靈擁有令人眼紅的曼妙身姿,她的雙腿修長白皙,沒有一塊兒粗糙的皮膚。肌肉的線條並不明顯,因此擁有值得回味的彈性,並且十分細膩。
伊歐文用手一點點地沿著膝蓋向上攀沿。她仔細檢查了一遍,看不到老繭存在的任何痕跡。而她自己的大腿內側和臀部卻布滿傷痕。
這種鮮明的對比讓伊歐文更加不平衡。於是在生長著稀疏蘆葦的邊緣沒有停留太久,她便進入了幹涸的池穀。
略微突出的骨節摩擦著池穀入口,艾維斯屏息凝氣甚至還感受到伊爾指間厚厚的繭子,它們在池壁來回刮擦,那種滋味異常複雜,但其中沒有一種能稱得上舒適。池穀遲遲沒有溢出液體,艾維斯有些不耐煩,這樣子的契約者一點兒都沒考慮她的感受,仿佛僅僅是在進行機械運動,這最終促使精靈念出了第二個除衣咒。
很好,這一次咒語沒有被躲開,也沒有被化解。艾維斯翻身將契約者壓在身下。不妙的是,她看到了雙黑女子周圍更高漲的憤怒紅暈。
“放開我。”伊歐文低聲說,並難以覺察地皺了皺眉。她那些還沒長好的皮外傷剛好咯在騎士的鎧甲上,沒有隔著衣物,冰冷的金屬讓皮膚再一次感受到好不容易告別的痛苦經曆。
艾維斯居高臨下地望著伊歐文的雙眸,輕柔的語調卻放低了姿態,“為什麼生這麼大氣?”精靈問道。
伊歐文別過頭不去看她,卻不由自主地抬高腰部想把那些鎧甲移開。這給了精靈一個錯覺,於是她開始行動。但伊歐文狠狠地推開了她。隨即,在精靈沒看到她的淚水前,雙黑女子退到床外,低頭半跪在地上開始穿衣服。
“到底出了什麼事?”艾維斯伸手要把她拉回來,可是伊歐文躲開了。
精靈愣愣地望著她,午後的斜陽穿過窗簾縫隙照在雙黑女子的臉上。忽然間,略顯閃亮的一線反光讓精靈呆住了。
伊爾竟然在哭?
精靈很早之前就摸著了契約者淚腺發揮作用的基礎點,除非是身體上的疼痛超出她能忍耐的極限,不然伊爾對任何事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斷不會輕易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