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周末時分的來臨,城市的天空彌漫著髒亂差的氣流。我習慣於在每一個這樣的周末穿不同顏色不同款式不同質地的睡裙以同一種姿勢站在中關村知春裏N座11層的陽台上看大街上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摟摟抱抱、親密曖昧。心理醫生把有我這種行為習慣的人稱作是有“窺視欲”。
我的陽台小得可憐,隻能放下我和我的貓:咪咪。它就被我抱在懷裏,像我的孩子。
我一直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最好是一個男孩。二十八年來,生為女兒身的生理上的苦我是吃夠了,每月一次的痛經把我折磨得恨不能立即投胎做個男人。我在十八歲那年就為教我英語的大學老師墮過胎。這段師生戀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校內外,我成了別人眼中的“壞”女孩,年紀輕輕就勾引別人的老公。
咪咪是我在一個散步的傍晚撿回來的貓。
我是一個像熱衷於洗澡一樣熱衷於散步的女人。喜歡洗澡是因為我喜歡站在水霧裏看鏡子裏的自己,即便是不洗澡,我也喜歡穿一件半透明的睡衣坐在鏡子麵前,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什麼也不去做,什麼也不去想,就是盯著鏡子裏麵的那個人發呆。有一個走進過我生活裏的男人曾經尖銳地指出我的這種行為叫自——戀——狂。確實,我是一個恨不能立即把自己抱個滿懷的自戀女人。
可自戀又有什麼不好呢?最起碼我不用像一般庸俗女人那樣成天糾纏著一個男人問自己漂不漂亮,問你到底愛不愛我,自戀是一種自給自需的行為,是不需要外求的滿足。做個自戀的女人總比做一個自卑的女人要強百倍。
我用散步來延長我的思維。通常,我所有的思考都在散步中進行。散步使我的思想變得愈來愈敏銳深刻。散步可以提醒我其實我還很有魅力。
我在散步的途中會引來身邊的行人向我行注目禮。我一副冷漠不染塵埃的樣子,沒有人知道我在心裏正在策劃著能有一段豔遇發生。我是一個喜歡奇跡的女人。比如在北京的街頭拾到一隻寶貝貓,最好還能撿回一個夢寐以求的男人。
我不知道咪咪原先的主人是誰。我不願相信咪咪是一隻被拋棄的貓,我更願相信咪咪隻是和它的主人走失了。所以一度,我每晚都抱著咪咪去那條街道上散步。
咪咪陪伴了我三個月,它既充當我的玩伴,我有時很貪玩;又要充當我的情人,我會對它說一些很動聽的情話;還要充當我的孩子,特別是我把它抱在懷裏的時候,那仿佛是我和一個男人生養的孩子,是純粹的愛情結晶。
我點燃一根細長的“綠葉”女士香煙,頓時,一股清涼的薄荷味從我的口腔流進我的脾胃。
“綠葉”在北京的煙攤上並不多見,我是在一次無意之中到國際展覽中心開會發現的。後來“綠葉”就取代了“聖羅蘭”。
平日裏,我在寂寞無聊、鬱鬱寡歡的時候就吸一兩根“綠葉”。我不以吸煙為癮,我深知吸煙影響美容。在這個世界上,我隻看重美麗,隻對愛情上癮。
陳鬆買“綠葉”送給我,他是惟一一個給我買煙吸也不發表反對意見的男人。他這麼做並非表明他讚同我吸煙。他是出於愛我。陳鬆說隻要是我喜歡做的事情,隻要在不違反法律的情況下,我想做什麼他都支持,甚至他都可以為我去做。多好的男人,可我就是愛不起來。假如他可以為我殺人,那可能會是另一種情形。
陳鬆是我一個關係看上去有些曖昧實際上什麼也沒有發生的執著的追求者。他這個人很有些“各色”(北京方言,特別的意思)。
我們相識已整整三年。三年,對於現在這個流行快節奏的社會而言,有些男女恐怕早就從相識相戀同居到婚嫁生子一條龍辦完事了。而我和陳鬆之間一直處於這種既冷不到哪裏去也熱不起來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