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急忙打圓場,用釋天鏡聽不見的聲音說:“大叔,我的朋友生理性麵癱,我們都沒見他笑過幾回呢。您別看他總是不動聲色的模樣,心裏可比誰都著急。”
“著急能把孩子擱在這裏那麼久?現在都過幾個小時了嗯?這會兒才想起來,當初把孩子放在這兒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呢?”魚店老板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覺得不讓這小子急急,難以平息心頭之恨啊。
“求您了大叔,您就告訴我們吧,他家裏人都急死了。”男孩兒抱拳求救。
“被人抱走了,你們到別處找去吧。”老板拿掃帚趕人,“外邊去,別妨礙我做生意!”
男孩被趕了出來,苦著臉看著視頻裏的釋天鏡,問道:“現在怎麼辦呢?”
釋天鏡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把你認識的人都叫上,在這塊區域內好好打聽打聽,先別告訴我媽,待會兒我去一趟警局。”這是他惹出來的事,他不想驚動父母。
“好,那你也別太擔心了,隻要他還在這個城市,就是掘地三尺我們也要把他找出來。”
釋天鏡找到警局的時候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值得慶幸的是有裴裴的登記記錄,他不由大大地鬆了口氣。
“你可算來了,以後小心些,別再把孩子弄丟了。難得這次有好心人把孩子帶到這兒來,不然落到壞人手裏,那可真是不敢想象。”說話的是位女民警,語氣比之前的店老板軟了許多。
釋天鏡應了一聲,低頭看記錄本。季雪?重名嗎?
帶著疑慮,釋天鏡按季雪留下來的號碼撥了過去。懸著的心一直沒有落下,那邊的聲音“滴滴滴”的,一直沒有人接聽,最後才出來一段錄音:“你好,我是季雪。我和姥姥現在不在家,請在‘滴’的一聲後給我們留言。”
釋天鏡把電話掛了,直接順著季雪留下來的地址找了過去。
這片小區樓房已經很陳舊了,是他們這個城市的貧民窟,雖然有些舊,卻幹淨整潔。釋天鏡皺著眉頭一路找過去,轉悠了好幾圈才找到季雪的住所。門上還貼著對聯,娟秀的字跡,又不失大氣硬朗,看起來像是女孩子的筆跡。
果然如他所料,裏麵依舊沒人。
無疑,這是他這輩子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天。
下午,醫院的診期到了,季雪和姥姥都不放心裴裴一個人在家,所以把他也帶了去。
小孩子的情緒已經完全平複了下來,會笑嘻嘻地給她講故事了。季雪牽著他,時常愛刮刮他的鼻子。她不由得心想,這麼可愛的弟弟,得是多缺德的人才會舍得把他弄丟啊。
離醫院隻有百餘步的時候,裴裴突然拍起了手,自豪地說:“裴裴的爸爸也是醫生,很厲害很厲害的醫生。”
季雪聽到後隻是笑了笑,並沒有細問。
領了化驗單,她就去陳朝陽醫生的門診那兒排隊。季雪細細地看著化驗單,希望能從裏麵看出些什麼來,無奈她看得再仔細,對於醫學來說都是門外漢。雖如此,她嘴上還不停地安慰姥姥:“您看這化驗單上的數字多吉利啊,好幾個六呢。”
姥姥笑罵:“哪有人這麼看病的。”
“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待會兒醫生也肯定這麼說。”季雪笑嘻嘻的,但是心裏還是隱隱地在擔心,這份擔心,是怎麼樣都不能讓姥姥知道的。
護士叫了她們的號,季雪身子一緊,定住了要站起來的姥姥,扯出一個笑容說道:“姥姥,您抱著裴裴在這兒等吧,我一個人進去就好。”
“你進去幹什麼?我自己生的病我心裏清楚著呢,你抱著裴裴在這兒等,他年紀還小,還是不進病房的好。”
季雪趕忙攔下姥姥:“不行,姥姥,我去。”
“你還是個孩子,懂什麼。聽話,抱著裴裴在這兒等我……”那邊護士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們到底去不去啊,這後麵還有很多人排著隊呢。”
看季雪仍舊不依不饒,姥姥換了一副嚴厲的表情:“坐下!姥姥的話你還不聽了?不然咱們馬上走!”
季雪抱著裴裴委屈地坐著,瞪著水汪汪的眼睛讓人憐愛無比,可惜姥姥好像打定了主意不看她似的,背影都帶著幾分瀟灑淩然。她把姥姥勸來醫院已經費了很大的功夫了,要是現在她撂挑子走人,可不是功虧一簣嗎?實在不行,明天她再來找陳醫生問個明白就好。
裴裴坐在她的腿上舔棒棒糖,歪著腦袋,弄不清楚剛剛還膩歪的祖孫倆,現在怎麼就鬧了個臉紅脖子粗。
“這也是愛。”季雪摸摸裴裴的頭發,“等裴裴長大就明白了。”
等待是十分漫長的,季雪想抱著裴裴過去聽牆腳,無奈隔音十分好,裏麵什麼聲音都沒有。似乎過了一個世紀,姥姥才從裏頭走出來,季雪奔過去的時候門剛好緊閉,陳朝陽醫生的白大褂一閃而過。
“姥姥姥姥,怎麼樣?醫生怎麼說?”季雪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