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快下班時,孟建峰還在辦公室接電話,隻見他眉頭緊皺著說:“鄧廳長,你這朋友的孩子分數差得太多,我怕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總不能明目張膽地去違法吧?要不,你想個好辦法我給你辦吧。”
鄧廳長在電話中說:“我要能想出好辦法,就不會求到你這裏來了,你的辦法總比我多吧?孟廳長啊,這個孩子的爸爸幫過我很多忙,現在人家遇到困難了,向我開口,我隻好轉托你了,你就想辦法好歹給弄個學校讓他去吧。”
孟建峰說:“……那麼讓他去上職業高等教育吧,即便是上這種學校,也不能保證進去,因為他的分數距離這種學校的錄取線還差二十分呢……”
這時,一個三十八九歲的容貌端莊的女人走了進來,見孟建峰正在打電話,她悄悄坐在沙發上等著。孟建峰一邊含笑朝她示意,一邊繼續打電話:“老鄧,我隻能做到這樣了,你跟你朋友再商量吧。”
孟建峰放下電話對這女人說:“小段,你看我整天被這種事情糾纏得脫不開身,今天咱倆找個安靜地方安安穩穩地吃頓飯吧。”
這是孟建峰的新交的女友,是孟建峰的下屬。她來就是告訴孟建峰,今天不能一起吃飯了,因為女兒燕燕學鋼琴的時間調整到今天晚上了,自己要送她去學琴……孟建峰很掃興。小段溫和地解釋說:“真抱歉,今晚我必須親自去,還有一點事兒要親自跟她的老師商談……”
孟建峰說:“你怎麼跟其他家長一樣,為什麼非要孩子學鋼琴呢?你看這麼多學鋼琴的孩子,以後有幾個考了音樂學院呢?”小段依舊溫和地說:“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現在多讓孩子掌握一門技能,將來也多一個出路,麵對這麼激烈的競爭,隻學文化課怎麼能行呢?”
孟建峰啞口無言了。有人進來了,孟建峰急忙站起來說:“那好吧,小段你先走,我這還有事呢。”說著,孟建峰也向外走,理也不理剛才進來的人,隻怕他又是來走後門的。弄得那人很沒趣,隻好也走了。
孟建峰的官場不結盟政策讓他少有好朋友,隻跟高山還有較多的來往,於是他便來找高山。一見麵就對高山抱怨說:“這幾天下了班我很怕走出這大樓,一出門口就有人攔著。”高山一時沒明白,孟建峰補充說:“還不是高校錄取的事嘛!”
高山笑了:“哦,我倒忘了,這幾天是你最吃香的日子啊,都是上趕著到你這廟裏燒香的,大把的真金白銀都會源源不斷地往你兜裏進貢啊。”孟建峰正色道:“哎,你可別胡說八道啊,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我?”高山打趣地說:“過去了解不等於現在了解嘛。”
孟建峰說:“老兄,人說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可我知道,鞋子一旦濕了,沾上泥就走不動了,還有可能因此陷進河裏去,所以哪敢弄濕自己的鞋子啊?”高山半開玩笑說:“你也可以既拿白花花的銀子,又不丟自己的錦繡前程啊。”孟建峰也半開玩笑說:“那要很好的運氣才行啊。別看一百個貪錢的九十九個都沒犯事兒,有一個犯了事兒,臨到咱頭上那就是百分之百啊。再說,我現在還要那麼多錢幹啥?隻有一個女兒,還拿著獎學金出了國,看樣子是不打算回來了。我犯得著冒險去摟銀子嗎?”
高山笑著說:“摟點銀子好泡妞啊。”見孟建峰急眼了,高山又笑著改口說:“別生氣,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你剛才的話也說得好。一百個貪錢的人,有一個出了事,臨到他自個頭上那就是百分之百……再說,那九十九個沒犯事兒的,怕也過不了安穩日子吧,天天擔心自己會成為九十九之外的那一個……還不如咱們這種人過得舒心。”
孟建峰感歎高山這話更是精辟透徹!
高山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問:“哎,老弟,你的那個事兒最近有消息嗎?”孟建峰猛然間不知他指什麼,就反問他什麼事兒。高山以為他故意瞞著,就讓他別裝純真了。孟建峰委屈地說自己真不知道。高山索性明說了:“就是你升官的事兒啊,你這事成了,以後就是我的上級領導了,到時候可別眼睛抬到眉毛上麵啊。”
孟建峰急忙表白:“老兄,咱倆誰跟誰,你看我是那種人嗎?”高山說:“這可說不準,地位能改變一切。”孟建峰又說:“我哪能成為你的上級呢?你現在是常委,我總不可能一下子又提職又進常委吧……還是別開玩笑了,你給我透一點兒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