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沉思著。突然她跳起來說:“哎呀,我還要到醫院裏去替換姐姐呢。”
正巧周岩來電話了,周麗接完電話對馮正元說:“我不用去醫院了,因為嶽虹的一個學生來看護她。你知道嗎?這學生正是趙富的兒媳……這真叫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李晶在醫院看護嶽虹的這個晚上,趙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在痛悔自己的罪責;趙強盛也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在思考跟李晶的矛盾。趙強盛聽見亮亮夢囈般的叫著媽媽,還咳嗽著,便來摸摸兒子的額頭,發現火燙火燙的。他吃了一驚,急忙去抽屜裏找感冒藥。
此時的醫院裏,嶽虹疲憊地睡著,不時地發出輕輕的呻吟聲。大概是翻身會撕扯刀口吧,她每次都是費勁地動一下又放棄了,然後又昏昏地睡去。李晶睜眼躺在沙發上,見嶽虹這樣,她想幫嶽虹翻身又怕打攪她。
嶽虹終於發現李晶也沒入睡,就輕輕地問強盛是不是恨我?李晶說強盛沒資格恨老師,他敢恨你,我不會原諒他。嶽虹勸道:“你千萬不要為難強盛……不管他是否恨我,我都能麵對,他畢竟是趙富的兒子,世界上任何關係都超越不了血緣關係。”
天剛亮,李晶的手機突然地響起來。她接完電話很焦急,問嶽虹要上衛生間麼,嶽虹搖頭,讓李晶有事兒就盡管去。李晶慌張地說:“我先去辦點事,一個小時後回來。”說著,她的腳步聲嗒嗒嗒地在走廊中漸響漸遠了。
周岩來時嶽虹的輸液瓶已經掛上了。周岩想到嶽虹還不能吃東西,就問她胃裏是否很難受。嶽虹便強打精神開玩笑說當年插隊時久經饑餓的鍛煉,所以扛餓的能力非常強大。周岩的記憶被觸痛了,她說:“那時誰不餓呀。胃裏經常像貓爪子抓過一樣,誰都想快點離開農村……”說著她側目偷看嶽虹,嶽虹依然那麼平靜……
一會兒,李晶抱著亮亮來了,手裏還提著幾個藥盒子。五歲的亮亮很像自己那高大的爺爺和爸爸,個頭不小,體格健壯。李晶進門趕快把他放下,一邊甩著酸痛的手臂,一邊對嶽虹說亮亮感冒了,他爸今天要去處理一些急事兒,打電話就是讓我帶亮亮看病。
亮亮小臉上帶著明顯的病容,嶽虹疼愛地摸著他的頭,吩咐他躺下。亮亮順從地躺下,並摸著嶽虹的胳膊說:“嶽奶奶的病比我重吧,還打吊針呢。”嶽虹和周岩以及李晶都笑了。
護士探頭說要查房了,李晶忙抱亮亮走,嶽虹阻止說:“孩子病著呢,外邊冷。”亮亮也賴在床上不動。走廊裏已經傳來嘈雜聲,李晶顧不得說什麼,急忙和周岩出去了。
醫生們進來,發現嶽虹身邊有個正在發燒的孩子,馬上說:“這可不行,術後傳染感冒會影響傷口的愈合。”不等嶽虹解釋,亮亮急忙轉過身去說:“我不把臉對著嶽奶奶,就不會傳染了。”醫生和護士們又被逗笑了……
查房終於結束了,李晶剛進來,她的手機又響了,是下屬打電話彙報,說昨天統計的過期食品,味道沒有變化……李晶指示說無論如何不能繼續出售,一定要監督銷毀。又告訴下屬,短期的營業額不是主要的,長期的市場開拓才是最主要的。
看李晶指揮若定的樣子,嶽虹很欣賞。周岩說:“李晶你帶孩子回家吧,今晚你也不必來了。我兒子給他老爸找了份第二職業,他們今天就走了,我也樂得以病房為家。等嶽虹好點時,我們也能痛快地敘敘舊。”
這時嶽虹的幾個同事來了。嶽虹有點尷尬,半天才問道:“學校裏那麼忙,你們都來幹什麼?”幾個同事互相交換著眼色沒吭聲。
李晶趁機帶亮亮走了,周岩見狀也悄悄地出去了。漸漸地,嶽虹的幾個女同事似乎要爭相安慰自己的校長。一個說:“嶽校長,我們都為你抱不平。”另一個說:“你養好身體找個好律師跟他打官司。”又一個說:“你安心養病,大家都了解你。”嶽虹咬緊嘴唇不說話,隻是不停地流淚,不斷地點頭。
趙富和趙強盛正在現場查看。這是一個大工地,腳手架林立,聲音嘈雜。一個工頭模樣的人吆喝著安全架上的工人:“幹活時眼睛看著點啊,別給咱出岔子!”他一回頭,看見了悄沒聲走過來的趙富一行人,急忙堆著笑容掏出煙來先遞給趙富,問董事長傷好了沒。這真是舔屁股舔到了痔瘡上。趙富受傷的原因屬於沒臉麵的事,他原本不願別人提及,所以他擺擺手推辭了遞過來的煙,對他說:“張老板,你這家夥別婆婆媽媽的,幹脆點說,你的活兒幹得咋樣?”這也是趙富的風格,往往在嬉笑怒罵之間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張老板不正麵回答,卻說:“董事長啊,您兒子比您還能幹,您還不放心啊。我們給他幹活就像給您幹一樣,一點也不敢馬虎。”趙富自豪地說:“你知道就好,我兒子可是科班出身啊,你就別再想動那些糊弄人的心思了。”
趙強盛像初次指揮三軍的少帥一樣,故作“大家”姿態,拍著張老板的肩膀溫和而嚴肅地說:“我們查過了,並不怎麼讓人滿意,具體毛病由我的助手對你細說。另外,你同時開了幾家工程,顧頭不顧尾的。如果今年封凍之前不能保質保量完成我的工程,以後就別指望從我這裏拿到一丁點活兒了,連現幹的工程款我都要扣住。當然,如果你能按計劃保質保量完成工程,款子我一個子兒都不會拖欠,明年的活兒還有你的份。”
張老板一聽,這小趙比那老趙的手腕更硬,便連連答應說:“這點我很清楚。你放心,我一定督促他們加快速度,保證質量。”
趙強盛說:“光嘴說不行。你給我快點從別處抽調人手,集中精力完成工程。”說著,他又轉身吩咐自己的助手:“回頭你把存在的問題挨個兒對他說清楚。你負責盯他這一攤子,不管是質量還是工期,誤了事兒我問你的罪。要知道,今年封凍之前不能完成戶外工程,春節前就不能將房子交給業主,那麼業主們就會向我們追討違約金。更重要的是,年底質量評比中我們如果不能保持業內前列的地位,就將大大削弱我們的聲譽。我想,不必對你多說了吧。”
助手緊張地說知道,知道。說著,他朝工地走去。幾個工人邊幹活邊議論說:“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少當家的比那老當家的更精明更強悍。”
趙富一行人回到公司開會。趙強盛沉穩而鏗鏘地給對與會者們講:“工程技術方麵的人員和銷售方麵的人員,也要了解相關的法律條文,對房地產方麵的基本法律常識也要心中有數,工作起來也就會心中有條約,心中有質量,心中有市場,手中有質量和速度。”與會者連連點頭。
趙強盛又轉身對身邊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性說:“何瑩,你是法律係的碩士生,我很高興能聘請你擔任我們的法律顧問。我建議你有空時也粗淺地了解一些建築常識,這會幫助你更好地維護我們的權益,好不好?”
何瑩微笑著點頭。這個嬌小玲瓏的何瑩,外表一點不像律師,倒像個醫生或護士,讓人不相信她在關鍵時刻能在法庭上唇槍舌劍。
趙強盛又說:“至於我本人,也會不斷地更新自己的專業知識,還會加強學習管理理論……”
會散了,人們邊走邊議論。甲說:“這小趙還真是個學者型的掌門人。”乙說:“是啊,老董事長雖說精明能幹,但畢竟不如這科班出身的兒子啊。”
趙富從他們身邊經過,插話道:“不要開會不說會後亂說啊。”議論者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發現趙富是笑著的,於是他們也會心地笑了……
下午趙強盛打電話問李晶,亮亮怎麼樣,李晶說是重感冒,已退燒了,劉嫂在照顧他。趙強盛又問李晶咋不陪著孩子,李晶半解釋半埋怨地說:“我今天忙死了……剛給家裏打電話,老爸也到家了……你就專心管好你的偉大事業吧,家事不勞你操心……”
下班時,何瑩說想請趙強盛吃飯。趙強盛笑道:“哦,這是個好主意,我正想向你請教法律問題呢。不過今天不行,我兒子病了,我要早點回去。改天還是我請你吧。”
何瑩說:“那我可擔當不起啊。”說著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趙強盛,那目光中湧動著一股熱辣辣的光流。趙強盛很有陽剛性,初次見麵就讓何瑩心跳。而何瑩的目光也讓趙強盛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但他很快就閃避過去了。何瑩發覺了自己的失態,便遮掩地說:“還是我請您吧,嫂夫人也一起來。我剛來公司就聽說您的夫人是個很出色的女強人。”
趙強盛半開玩笑說:“嗨!女強人談不上,但在家裏倒是強壓著我的頭。”
晚上,趙強盛試探著攬過李晶的身子。李晶還在為嶽虹的事生他的氣,就一把推開了他。趙強盛再次緊貼過來,討好地問她咋沒去看護嶽老師。李晶噎他說:“沒去不是怕你反對,而是不需要。”趙強盛說:“你說話咋這麼衝?我本來就沒強行反對啊,而且爸爸還讓咱倆一塊去呢。”李晶不相信地瞪大眼睛。趙強盛又說:“真的,爸爸的心胸夠開闊的。”
“是嗎?不管爸爸是真的心胸開闊,還是出於一種贖罪的心理,我都挺感動的。”說著,李晶心裏的疙瘩散開了,臉也貼在趙強盛的胸膛上了……趙強盛最喜歡李晶這一點,聰明又透明,舒展又大方,不像有些女人那樣糾結難纏。他趁勢摟住李晶,在她胸上吻著吮著,手也開始在她身上四處遊走了。而李晶的手也握住了趙強盛那高高舉起的標誌物。兩人互相撫摸了一會兒,趙強盛急不可耐地將李晶壓在身下,喃喃地說:“晶晶,你可是好幾天都沒理我了,我快憋死了。”
李晶顧不得說話,隻是雙臂緊緊環繞著趙強盛的腰,激情地迎合著他。漸漸地,李晶的兩隻手越來越用勁了。趙強盛當然能準確地解讀出這一動作的含義,那是說“讓暴風雨來得更加猛烈些吧”,於是,兩人很快便抖成一團,接著又喘成一片……
此時,何瑩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她下床坐到電腦前,給她遠在國外的男友寫起郵件來:“我接受了永安房地產公司法律顧問的職務。這是省內規模最大的房地產公司……老板的兒子暫代董事長,他是一個……”
何瑩停止了敲鍵盤,眼前不斷地浮現著趙強盛的身影。她心裏癡癡地想:這是個別有風味的男人啊……她的信寫不下去了。
何瑩捫心自問,明白自己這兩天心思有點異樣,也明白這異樣的心思跟趙強盛有關。至於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是因為趙強盛的高大陽剛帥氣嗎?自己男友雖沒他的那種硬漢氣質,但也很帥;是因為趙強盛是一個大房產公司的實際當家人嗎?自己向來是脫俗的,不愛慕金錢和權勢;是因為趙強盛的工作魄力和領導魅力嗎?自己僅僅是他的兼職下屬,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而且她明明知道,趙強盛有漂亮優秀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自己確實不該對他抱有女人對男人的曖昧想法……不!不!這不是曖昧,那麼到底是什麼?
她就在這種理不清說不明的紛繁思緒中感到孤獨,感到心理和生理雙重的焦渴……當她重新躺到床上後,竟然幻想自己被趙強盛摟在懷裏熱吻著,撫摸著,甚至被趙強盛野蠻地按倒,野蠻地進入,野蠻地挺進著……這時她的芳草地已經被浸得濕漉漉的了……這讓她很羞愧。一個二十六七歲的成年女性,又多次偷嚐過禁果,閑暇時回味一番那種讓人銷魂的男女之事,倒也不算什麼不正常。不過,自己的性幻想對象為什麼不是跟自己有過性關係的男友,而是這個剛認識不久又有家室的趙強盛呢……於是這個夜晚成了她一個無眠之夜……
唉,何瑩同學啊,你怎知,當你強烈地幻想趙強盛如何野蠻地向你挺進時,他真的是在野蠻地挺進著,不過挺進的對象不是你,而是他的妻子李晶。
在何瑩饑渴時,趙強盛和李晶的情欲小船已從激浪中駛出來靠岸了。經曆過一場高強度的體力活動,兩人都疲憊十分。半迷糊的趙強盛說:“晶晶,你對我有激情時,別提我多幸福了。”李晶也蒙矓了,她說你淨說好聽的哄人……趙強盛嘟噥著:“你呀,一點都不知道我多愛你。我自己滿足當然幸福,看著你滿足,我更幸福……隻要晚上咱倆互相滿足,我整個白天都有精神。”
女人是很容易哄的,包括李晶這種女強人在內。她剛接受了趙強盛的生理表白,現在又接受了他的愛情表白,便微微一笑滿足地閉上眼入睡了。
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性生活幾乎是他們最重要的生活,所以頭天晚上那痛快淋漓的互相滿足,讓趙強盛和李晶第二天還處在愉悅中。早飯後,兩人都要上班去了,便用親昵的眼神道別,這眼神隻有他們互相能懂,那就是說:昨晚真美好,今晚咱接著創造美好啊。李晶叮嚀說:“記著,晚上咱去看嶽老師啊。”趙強盛連聲答應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