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肆(4)(3 / 3)

第二天淑玲就開著自家的“靈鹿”小汽車,載著張也愛玩他們直奔“瓜拉雪蘭俄”——這裏是世界上兩大觀賞螢火蟲的勝地之一,自然也是各國情侶們營造浪漫回憶的最佳場所。文學作品中的浪漫,其實就是把一滴水吹成五顏六色的肥皂泡。如果把這肥皂泡吹破,還原成一滴水,那就什麼意境也沒有了。一般的言情小說作者(特別是那些所謂“八零後”的)寫到這裏,肯定要描寫這裏的夜色是多麼的美,堆砌“草叢裏的螢火蟲閃閃發光,象天上銀河裏的水灑到地麵上”之類的庸俗比喻句。又肯定要敘述描寫淑玲和愛玩在小船裏是如何的喃喃情話以及他們的心理活動。但本小說的作者既是個文學天才,又屬現實主義風格,還從不自我吹噓炫耀,所以絕沒有浪費讀者時間,強奸少女想象力,製造些說古典不古典說現代不現代的清宮鬧劇,絞盡腦汁吸引別人眼球,搜刮眼淚的臭毛病。其實整個場景說白了就是:有一種會飛的昆蟲,母蟲子為了吸引公蟲子而把自己的屁股點亮。而世界上成千上萬的人來到這裏,在黑夜裏坐到小船上忍著蚊蟲的叮咬向岸邊的雜草叢裏張望就是為了看到這種屁股會閃光的蟲子。不過人常說酒不醉人人自醉,浪漫這東西也是如此。雖說是滴水,可畢竟是變成了肥皂泡。看著漆黑夜裏的這些閃爍的小亮點,再看看身邊的愛玩,淑玲感覺自己的心飄了起來。愛玩坐在船上,望著河岸上草叢裏的點點亮光,好長時間沒有說話。淑玲見平時風流成性的愛玩今夜如此沉默,想給點暗示也是必要的。

“今晚的天氣有些涼。”淑玲淡淡地說。“那我們就早些回去吧。”愛玩也淡淡地說。此種小伎倆他從前不知用過多少次了。淑玲的用意他明白。愛玩知道如果今晚自己想要淑玲,絕對不會有一點問題。但是他突然莫名地覺得此時的自己很齷齪,很肮髒,肮髒到跟本就不配在淑玲身邊坐著。可是從前的自己呢?從前自己不也是用各種方法吸引女人,滿足自己欲望的嗎?亂了,全亂了,他現在的心裏是亂麻一團。不,不該說是“現在”,而是“這幾天”,特別是通過那非正式的麵試後。他感到心中越來越亂。也許這是段天定的緣分,但是它來的太突然,突然得讓愛玩內心深處有一絲惶恐,就連他自己也說不好現在對淑玲是種什麼感情。他把這種關係定位為“曖昧”。可是和世界上其它模糊的東西一樣,這“曖昧”讓愛玩很難把握自己。本來淑玲在他的眼裏就是個小妹妹,是能使他暫時拋開那些玩世不恭,麵對另一個自己的人。可那天在湖邊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吻了淑玲。火已經燒了起來,再想撤幹柴已經來不及了。沒辦法,他隻有這麼不溫不火地熬著。

有些人來此的目的不隻是看蟲子——比如張也,隻要能讓於晴滿意,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屁股點亮。張也原以為在這些屁股發亮的蟲子的感染下,他可以乘於晴被自己的情話灌醉之時讓她承諾在如來學院陪伴自己。他把這看成良機——畢竟屁股發亮的蟲子平時不多見。誰知於晴“反修防修”的警惕性特別高,不僅不讓步,還和張也小吵了一架。第二天張也的臉色配合著當天的天氣,陰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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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玩和淑玲在感情發展中了解著對方。可是他們了解對方的越多,發現的不同也就越多。開始愛玩以為自己和淑玲同文同種,在文化上的差異可能會小些,但是他們還是遇到了令對方感到驚訝和尷尬的事情。

周末愛玩和淑玲正在他的房間裏閑聊,張也和於晴走了進來。張也說:“愛玩,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去吃好東西?”

“吃什麼好東西?”愛玩問:“如果是榴蓮我可不去,那味兒,我可是真受夠了。”“保密,”張也說:“我新認識幾個從奉陽來的老哥們。他們是山那邊‘英友’學院的。剛才來電話叫我們過去,你們去不去?”“你總得告訴我們吃什麼。”愛玩說。

“一起去吧,”於晴說:“他連我都不告訴,隻是說去吃好東西。”於晴對張也和愛玩他們的交往很是不滿,總認為張也是在低層次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當然,在她心中,張也的層次也不高,不過在這學院裏是她唯一能看得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