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女生們的瘦身湯和香水是宿舍裏的嗅覺汙染,那每天宋小傑的皮膚護理簡直就是對大家視覺的強奸。早上愛玩起來上廁所,宋小傑已經在裏麵的鏡子前擦麵霜,深夜愛玩常常被廁所裏一張黑黑的,隻露著兩隻眼睛和一張嘴的怪臉嚇倒,還以為是上學期吃垃圾的那個人化了裝在這裏“覓食”,其實那是剛擦上“礦泥精華麵膜”的宋小傑。宋小傑對愛玩的皮膚羨慕不已,常說:“你的皮膚真白,都和女孩子一樣了。”愛玩這時候一邊躲開宋小傑要摸到臉上的手,一邊忍住要吐出來的酸水說:“其實你也挺白。”宋小傑笑著說:“你開玩笑吧?”眼睛樂得眯成了一條縫。
鍾婷和劉蕾的關係不錯。每天晚上她都要到宋小傑的房間裏坐坐,一起貶貶於晴——說說她是如何地高傲,冷漠,著裝是如何地呆板——然後才是愛玩的房間。女學生在一起的話題除了老師和男生的模樣外,就剩下各種的流行趨勢了,有歌壇的,還有時裝界的,等等,等等。沒有生在大富之家,她們隻能過過嘴癮。淑玲和她們的關係也是不錯——愛情使女人更善於偽裝。周末去吉隆坡的活動總是少不了淑玲這個領路人。看著鍾婷在服裝店裏不厭其煩地試衣服,愛玩感歎:女人對待服裝就象男人對待女人——得不到的永遠更好。
在學習方麵愛玩對這新的學期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他感到這裏的學習生活輪回般的循環著,方式和環境沒有一點變化——一樣是想曠課就礦課,特別是電腦遊戲風靡後,他更是每天下午才起床。上課的第一天,他看見兩個新的當地同學在門口寒喧:“You also retake ah?(你也重新讀啊?)”在愛玩的記憶中這兩個學生上學期就在這個班,不同的是這學期自己升上來,成為他們的同班同學。聽到他們之間這種駭人的問候語,愛玩在心裏對自己說千萬不要走到他們這一步。重修課程所花的學費他並不在乎,關鍵是他覺得和這些笨蛋在一起丟人。有些講師和學生離開這裏,去尋找他們“更燦爛的未來”。講師比學生走的少。因為一個講師可能因為某一學生而辭職,而一群學生常常因為一個講師而轉學。Henry Tey 辭職了,他看到美國電影裏的離婚案這麼多,想移民到美國撈一筆。雖然學院走了不少學生,不過立刻有新鮮的血液補充近來。可見其推銷工作做的不錯,在這樣的學院裏學習市場行銷專業讓人放心。
愛玩和鍾婷的戀情隻在原地踏步。鍾婷剛從國內度假回來時,愛玩竭力勸她搬來和自己同住,就象宋小傑和劉蕾那樣。不過這個提議很快就被鍾婷否決了,理由是這學期校方增加了檢查學生宿舍的次數,讓別人知道他們住在一起不好。但是校方增加檢查次數是有原因的:一,這裏不是美國,男女關係還沒有隨便到象大街上的野狗那樣;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有些學生在自己痛快的時候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弄出的聲響太大,幹擾了其他同學的休息,甚至有時候是在故意“饞”那些單身的同學,所以被投訴也就在所難免。這些檢查給鍾婷提供了很好的理由。
由於同居的計劃沒有實現,這學期愛玩用於愛情的經濟支出要明顯小於上個學期——如同一個股市裏的投資者對前景並不樂觀,結果自然是減少,甚至是停止投資。不過鍾婷對吉隆坡各大商場的興趣並沒有降低。所以二人之間就難免有些摩擦。最後的結果總是以雙方各讓一步結束。比如鍾婷看上了價值一千馬幣的項鏈,愛玩當然表示自己現有的經濟實力還不能滿足她的要求。於是鍾婷就開始生病,想家,找其他的男生補習功課。愛玩為表示自己的忠心和對她的關心,此時會送鍾婷價值六百馬幣的項鏈。於是二人間又風平浪靜——在商品社會裏愛情自然也可以談價錢,不然為什麼會有“情比金堅”這句表述愛情的價格的話呢?其實愛玩不是不願給鍾婷花錢。不過以一個商科大學生的觀點,商品交換一定要等價。愛玩認為現在就憑自己給鍾婷花的錢,已經足夠他們在床上憧憬他們將來的美好人生了。但至今他所向往的那種關係還沒有發生,因為這個數目在鍾婷眼裏是遠遠不夠的。沒辦法,愛玩暫時隻能求同存異了。不過有些“異”是愛玩幾乎不能容忍的。
鍾婷對教會的興趣有增無減,而且每周都是郭寶漢開著“寶馬”來接她和愛玩。看著郭寶漢射向鍾婷的眼波,愛玩全身都浸在醋缸裏。他愛玩是高手,怎會不知這眼神的含義?氣得他恨不能使出一招“二龍戲珠”,把郭寶漢的眼睛戳瞎。參加這種在他看來既愚昧又浪費時間的活動,愛玩自然是痛心疾首。不過為了保護自己的投資,開始他還去了幾次。後來隨著自己在鍾婷身上投資的減少,他去的次數也少了——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在宿舍裏讓淑玲來陪他呢。過了些日子程神父因為同一個印尼來的華裔女留學生經曆了一場從無至有再至無的戀愛,精神有些失常。找不到巨大的十字架,不能把自己釘在上麵,他就在午夜割破自己的手心,把血塗在那女孩宿舍房間的門上,嚇得滿樓的女生跑的跑,叫的叫,那叫一個熱鬧。愛玩用此事大做文章,說基督教之害甚於邪教,西方曆時一千多年黑暗的中世紀就是它搗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