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鄭宥義錯了嗎?他的複仇,他的付出,他的選擇,難道又真的錯了嗎?
也許唯一錯了的,是命。他們的命。
韓笑的眼中劃過悲戚,如果之前鄭宥義還有點懷疑韓笑的突然示好,可現在,韓笑的表情,是那麼真摯而動人。她突然哭了起來,哭得那麼傷心。麵對哭泣的她,鄭宥義變得手足無措。他可以冷靜地應付韓笑的反抗,卻無法應對她的眼淚。
“別哭了別哭了,對不起,是我的錯,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我的錯。”他胡亂地道著歉,伸手去抱她,吻她,他吻著她的眼淚,鹹鹹的,澀澀的,鄭宥義心中一陣鈍痛,痛得他幾乎快承受不住。
那是一種,刻骨的絕望。
為什麼還要騙自己呢?
他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隻是鄭宥義一直拒絕去承認,他寧願自己一直偏執下去。他可以發瘋,但不可以接受她已經不愛自己的事實。如果當一個瘋子可以不那麼寂寞,不那麼絕望,他就是個瘋子,他就要當個瘋子。
韓笑聽著他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反而哭得越發大聲,好像要把這段時間所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鄭宥義於是更緊更緊地抱著她,她如果再哭下去,他都要崩潰了。
就在鄭宥義放下一切防備的時候,“嘩”的一聲。
原本在窗台上擱放的一個小花盆,砸在了鄭宥義的頭頂上。
鄭宥義有點懵。
頭木木的。
韓笑已經推開他,正要往門外跑時,看見鄭宥義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她下意識地撿起手機,然後衝出門去。
等鄭宥義回過神時,韓笑已經跑了出去,他想追出去,可是頭發暈,有血從額頭上流了出來。
她已經打了他兩次。
狠心的女人啊。
“你能跑到哪裏去?韓笑,你已經沒地方可以跑了!”他大聲地喊著,心底突然湧出一種惡毒的快意,“嶽司南已經死了!方柔也死了!我親自殺了他們!”
韓笑猛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鄭宥義的臉上已經流滿了血,那張漂亮得不似人間的臉,與血色交織,依舊那麼美,卻美得邪意,如一位……夜叉。
他在說謊吧,韓笑想,他一定在說謊。
司南還等著她去救呢!
韓笑沒有再停留,頭也不回地朝後門跑了去。
韓笑的運氣不錯,那個小門果然沒有鎖,時日已久,門上的鎖都已經生鏽了,也沒有人維護,所以一直半掩著。
韓笑一口氣跑出了老遠,等她實在跑不動了,才停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四周,都是黑黝黝的樹木,沒有人工修剪過的雜草幾乎快齊膝高了,沒有光從樹蔭裏透進來,也辨不清方向。
這樣一片野樹林,即便是裝備齊全的徒步者都會失蹤,更何況韓笑這樣毫無經驗,連食物和水都沒有的弱女子。
她知道自己迷路了。
在確定沒有人追過來之後,韓笑找了一塊稍微平坦一點的地方,開始查看鄭宥義的手機。
她原本是想撥出一通求救電話的,可是,在看見手機最近的幾個通話記錄後,韓笑愣住了。
那個號碼,雖然隻看了一次,就被她深深地記在腦海中的號碼。
方柔的號碼。
鄭宥義和方柔聯係過了!
那麼……那麼……他剛才說的,什麼他已經親手殺了方柔和司南,難道,是真話?
是啊,現在的鄭宥義已經瘋了,他什麼都做得出來,他做得出來!
韓笑心中彌漫著巨大的恐懼與絕望,她不敢想,也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