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溫靜的母親過世,溫靜也被送了進來,韓笑與溫靜走得很近。小夥伴們都是新來的,唯一還記得她們是姐妹的,隻有極少數人,而那極少數人,看向方柔的目光,也是同情而複雜的。
她是從那個時候怨恨韓笑的,因為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替韓笑承受的。
可是韓笑什麼都不知道,依舊笑得那麼無辜,像一個白癡。
至於魏哥,他是福利院的常客了,因為他總被寄養家庭退回來,他是唯一懂得方柔的人,兩人走得很近很近。近到,他為方柔將韓笑從樓梯口推下。
“這是你的機會,跟著你的父母去美國吧,他們隻找一個孩子,你和韓笑不可能同時去。”魏哥說。
然後,方柔走了,回到父母身邊。
可是,她依舊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父母,因為那一年裏,她曾經受過的罪,都是她們造成的,父母,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甚至於韓笑,他們都是幫凶。這麼多年來,方氏夫婦做的一切,都沒能捂熱她的心。她隻是越發地討厭他們,討厭他們的偽善與不負責任。
至死,她都不承認,其實她也是方氏夫婦親生的女兒。是啊,如果不是親生的,怎麼可能在一起生活那麼久?
方柔很清楚,在她與他們回美國之後,他們偷偷地做過DNA鑒定。
騙子,就算有血緣關係,也都是自私自利的騙子!
而方柔的恨意,卻與日俱增。
注定,她與韓笑的糾纏,要這樣一直下去,可是一直以來,仍然是韓笑走運,她倒黴,連她看中的男人,嶽晉原或者鄭宥義,甚至於溫靜,都愛著韓笑,都愛著那個白癡一樣的幸運兒。
這讓方柔怎麼甘心!
她明明比她努力!
“走吧,我們走吧,留下來也無濟於事。忘掉過去的事情,我們找個地方重新開始。”魏哥抱起幾乎快要崩潰的方柔,輕聲道:“你必須給自己一個重頭再來的機會。”
“回不了頭了,我不可能重頭再來了。”方柔虛弱地笑了笑,然後,推開魏哥,道:“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不讓你碰我嗎?”
“為什麼?”
“知道我為什麼要重新回來找嶽晉原嗎?”
“難道不是因為錢嗎?”
“我回來,是因為還愛著他,我想讓自己最後的日子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不願意,所以,我想,最起碼能帶他一起走,但他也不碰我。”方柔苦笑了一下,“注定,我會孤孤單單地走。”
“方柔,你到底在說什麼?”魏哥隱約有種不妙的感覺。
“可能是報應吧,我太渴望別人的愛了,所以我總是和不同的男人交往,總是想從對方身上索取更多,前些年,在我做整容手術之前,我遇到了一個男人……後來,他被發現死在自己的公寓裏,全身潰爛。”方柔望著魏哥,平靜地說:“我也被感染了。”
魏哥愣住。
好辦談,他才想起問:“那你和鄭宥義……”
你和鄭宥義也做過,豈不是鄭宥義也?
“鄭宥義很聰明,他每次都會做好措施。他現在應該沒事,可是,如果他這次願意接納我,我總有法子讓他也中招,他中招,韓笑也會和我一樣的下場,我們終於可以變得一樣了。魏哥,你得幫我,不然,我死了也不甘心!”方柔的臉上還帶著笑,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像麵具一樣精致冰冷。她明明在笑,可是又讓人覺得猙獰恐怖。
魏哥的身體也變得冰冷。
“……好,我幫你。”許久後,魏哥回答說,“你給鄭宥義打電話吧,就說嶽司南已經死了,你們可以約個地方見麵。”
“謝謝,我不會忘記你的。”方柔靜靜地看了魏哥一眼,“等我死了之後,你重新找個值得喜歡的姑娘吧,幹淨一點的,陽光一點的,不要像我一樣,一輩子都活在陰影裏,找一個——”方柔頓了頓,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終於將接下來的話說出來,“找一個,像韓笑一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