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
竇思危之前也曾自嘲說,自己手上八百禁軍與代王二十萬大軍一比,就是個笑話。螢火與皓月之輝,如何能爭長短?
簡直……隻是稍稍提起來,都會讓人覺得這是一段瘋話罷。
不自量力,可笑可笑。
更何況,平城中的八百禁軍也不是宋熠私兵。
宋熠如今雖然是平城的實際話事者,但平城卻並不屬於他。
八百禁軍不屬於他,三千青壯不屬於他,一千巡檢也不屬於他!
他的話在平城內很管用,可一旦離開平城,誰也不可能提著腦袋追隨他走。
除非朝廷下令,讓平城上下全力而出,去營救江慧嘉。
京城如今正被攻打呢,自身尚且在危局之中,朝廷還有空來管其它?
當然,這個時候宋熠並沒有將自己的瘋狂想法明確說出來,他隻是低聲道:“我不能在平城枯等,今夜城中若還不能搜出慧娘消息,我必要親自出城尋她!”
“這……”
張英標就想說:“宋大人啊,您要是出城了,那咱平城這邊,您就不管了嗎?”
可話到嘴邊,張英標卻又說不出口了。
宋熠這個樣子,是真的叫人看著都覺得心驚肉跳。
婁縣尉也想說:“宋大人,您要是不管不顧地一定要出城,咱們是攔不住,可是,要咱們跟著你走的話,那好像也不能啊……”
同樣,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婁縣尉也說不出口。
出城去尋,猶似大海撈針,又該到哪裏尋呢?
江神醫這樣一個人,不論是誰將她綁在手裏,都不可能輕易放她走罷。
呂主簿則想說:“宋大人,或許賊人綁了江神醫,是想用來威脅您呢?你為什麼就不想著再多等等?等賊人主動現身來提條件,也好應對不是?”
急著出城頂個什麼用?
但呂主簿話到嘴邊,也同樣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還想到了更深一層。
假如賊人用江慧嘉來威脅宋熠讓出平城,宋熠人在城中,他們其餘人迫於宋熠威信,或許會很為難,可要是宋熠自己出城了呢?
離了平城,他就隻是新科狀元宋熠,太常寺丞宋熠,卻不會再是治疫欽差宋熠!
縣衙內,從竇思危到張英標,到婁縣尉等人,無不麵色沉重。他們看向宋熠的目光中,也或飽含擔憂,或隱含愧疚。
這些天來,他們共同經曆風雨險阻,雖然其間有些人或許各有小心思,但到如今,也都無不對宋熠產生敬服。
從個人能力和人格魅力上來說,宋熠已經折服了他們!
尤其是竇思危,武將比文人還要更直接,宋熠帶著他接連勝場,度過一樁又一樁艱難無比的危機,他對宋熠的喜歡與敬服又要遠勝張英標等人。
此時發現自己不能幫到宋熠,竇思危心中是無比愧疚難過的。
他見宋熠麵容冷得仿佛一張雕塑般,嘴角隱隱似還有血跡,心中一時衝動,脫口便道:“宋兄,你若要出城,其餘人不好說,但我老竇,還有我幾個過命的兄弟,都能跟隨你,護你一程!”
這話一出,雖不是說帶上八百禁軍跟隨宋熠,可也跟提著身家性命來幫他差不了多少了。
其餘諸人都是一驚,宋熠也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