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縣衙留存的輿圖其實很簡陋。
除了詳細標注了平縣地形地域,對於周邊其它州縣,這輿圖上都隻畫了大概的交通線路。
這也是正常的,輿圖乃是軍國機要,平城一個小小縣城裏頭,又怎麼可能拿出大靖詳圖來?
但宋熠也並不需要十分詳細的地圖。
他伸出一隻蒼白修長的手,輕輕點在汴京位置上。
平城周圍多有矮山叢林,賊人擄了江慧嘉,不拘往哪裏一藏,都是很難找到的。
當然,也有可能江慧嘉如今還在平城,他這邊隻需要加緊搜城,就能將人找出來。
這樣自然很好,所以宋熠早便下了搜城的命令。
如今衙役與保甲們每天都要巡城滅鼠,並清查每家每戶人口,登記其往來動作,有病的立即拉去病遷坊,沒病的也要詳細監管。
因此搜城反倒是十分簡單就便的事,宋熠隻怕自己將平城管得太嚴,賊人不敢在平城逗留。
首先,還是得分析賊人身份。
“是景安王的人,還是代王的人?”宋熠思索,“總不會又是契丹那邊……”
“不會!”他又在心中重複了一遍,“不會是契丹那邊的。汴京繁華,當初契丹諸人能在汴京藏得住身,在這一眼就能看得到底的平城,卻根本不可能!”
年初,江慧嘉曾被契丹人擄走過。
宋熠最怕的是,契丹人又再來一次。
不過這個可能性應該很小,邊關如今局勢正緊,契丹人要掩藏身份入關,沒那麼容易。
最大的可能還是代王的人在作怪!
張重此前就提出過要用江慧嘉換他們退兵平城,可想代王那邊對江慧嘉有多看重。
“我不必太過擔憂,至少娘子性命應當無礙!”宋熠不停提醒自己要冷靜,“娘子醫術通神,誰舍得傷她?”
江慧嘉的價值毋庸置疑,不管是誰擄了她,至少一時半刻都不可能傷她性命。
至於江慧嘉會不會受其它的苦,此時的宋熠卻是稍一設想,就隻覺得胸口悶痛,連呼吸都仿佛困難了。
他隻能連忙轉動思緒。
“不論是代王還是景安王的人,我都應該將目標放到汴京!”
他的目光落在輿圖上,眼神灼熱得仿佛在瞳孔裏燒了兩團烈焰。
“如果是景安王的人,景安王在京中,我就必須想辦法進京,直麵景安王!”
“而假如是代王這邊……”宋熠的手劃過汴京周邊諸縣,“代王如今正在進攻京城,如是代王手下,不論這些人會不會將慧娘押往京城,我若是能擒住代王……”
這是一個何其瘋狂的想法!
可除了這個瘋狂的想法,宋熠竟再也想不出,還有其它什麼更直接的辦法,能使他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江慧嘉的危局了。
對,其它辦法不是沒有,可是它們都慢啊!
誰知道江慧嘉在賊人手中困得久了,會遭遇什麼?
救人如救火,而擒賊先擒王!
隻要能解決代王,不但汴京危局可解,宋熠手上也必將握住此番天下最大的一個籌碼。
不論是對大靖一方,還是對代王一方,他都將擁有莫大的話語權。
這個想法真是太好了……可是,也太瘋狂、太荒謬、太難了!
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