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1)

那些天雙月幹什麼都丟三落四的,明擺著心不在肝上。給玉米間苗的時候倒把好苗拔掉了,留下了孬的,等她醒過神來回頭看時,兩個畦已經出去了,一大片又黃又瘦的穀苗在風裏東倒西歪,雙月又是心疼又是後悔,她心裏的一股火苗噌地一下子就燒起來了,暗暗把這筆賬記在外麵那個沒良心的身上。

雙月家兩畝七分地,說起來不算多,可隻一個女人家自己種,就不容易了。去年又種了存滿家裏兩畝多。存滿兩口子都出去做買賣了。先是存滿,後來就把媳婦也接走了,隻留下兩個孩子跟著存滿他娘過。說是存滿在城裏擺了個早點攤子,賺了錢,算了算,比種這二畝地強,就把地租給了人。如今人們眼皮活了,對莊稼也就不再看那麼親,存滿說了,雙月你就種吧,到時候高興就給我個口糧,反正我跟你嫂子也不指望這二鬥糧食。這樣算起來雙月一個人種五畝地。男人當時不大願意,主要是怕她累。雙月不肯,雙月說白吃棗還嫌有蛆窟窿? 男人說還不是怕苦了你,雙月就拿話噎他,說我沒長著享福的腦袋,怕我受苦就帶我一塊出去呀。

下了一場雨,地裏的草就長瘋了。

雙月連著幾天都鑽在地裏薅草,累得都要散了架子。其實雙月這陣子心裏不太安生,主要還是因為棉花那句話。棉花那句關於飽漢子餓漢子的話就像一道雪亮的手電筒,嘩啦一下把她從夢裏照醒了。她怎麼就沒想到呢,這麼簡單的道理,連棉花都懂,自己卻輕易讓它溜走了。雙月把那天夜裏的事情仔仔細細回味了,像放電影,一遍又一遍,越回味越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那天男人表現得相當從容,他把雙月的嘴巴吃夠了,才不慌不忙地吃白饃饃,吃得很細致,很到位,很有水準,吃得雙月身子裏的潮水都浪呀麼浪打浪了,男人才把槍掏出來準備射擊。當時雙月可是什麼都沒想,形勢也不允許她想。可是現在雙月想了,想了很多。飽漢子餓漢子,先前怎麼就沒想到呢。男人不到三十,正當年,關鍵是,已經知道了女人的滋味,這一走小半年,怎麼熬得過呢。想到這裏雙月心裏就像棉花燙的那個雞窩頭,亂蓬蓬地扭成一團,怎麼梳也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