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敗被明晃晃的光亮刺醒了。
亮得太不正常,就像四壁都是鏡子將微弱的晨光反射無數次。
非非還在睡。
她睡著的樣子還是冰雕一般,冷森森的。粉雕玉琢的容顏令人不可逼視。
獨孤敗在她臉上輕輕地親了一口。
他將身上長衫取下,以昨晚燃燒後的炭灰書了幾個字:“非非,你笑的時候一定很可愛,我一定讓你每日都笑!”
接著就用無字的一麵披在非非的身上。
非非自然不怕冷,不過獨孤敗一時卻忘了。他隻把非非當作尋常又特別的女孩子。
他竟然不再哆嗦了。盡管還是覺得手腳冰涼,但已好了許多。
獨孤敗打開門,驚詫。
門口現出一堵冰牆。
獨孤敗又打開窗戶,還是冰牆。
四壁都是冰牆,怪不得明晃晃的。
獨孤敗想起昨夜非非練功的時候自己聽見棚頂似乎壓了一層厚厚的東西,咯吱的響。
想來是非非練功之時凝練寒氣,將茶棚外的雨水全部凝凍,化作了冰牆。棚頂的冰層固然更厚,才會令屋脊咯吱作響。
獨孤敗覺得冰牆的冷氣都要比非非弱上許多。他拔出浮竹劍,刺入門口的冰牆中,費了好大功夫才剜出一扇冰門。
冰牆竟然有近兩尺厚。
獨孤敗的速度雖然很快,但畢竟毫無真氣。幸而他力氣不小,才得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冰層打開。
他發現天色還很早,晨光熹微。
大多數人都還在夢中,隻有少數人已醒來。
為了生計,做生意的小販。兒女情長的男女。保家衛國的的英雄。心中憂國憂民的誌士。一夜未眠,頭懸梁錐刺股,勵誌功名的書生。
這些人都醒了。他們的一天比別人長,也比別人累。
獨孤敗卻不比任何人累,他想讓全世界知道他的幸福。他出了門,將剜下的冰門重新貼好,才離開。
獨孤敗穿行幾條街,才尋到街邊賣燒餅的。
“燒餅,剛出爐的,熱乎乎的燒餅——”小販的吆喝聲似乎也是那麼親切。
獨孤敗是今日第一個顧客:“我要三個燒餅!”他取出一張發縐的銀票,道,“不用找了!”
那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小販樂壞了:“大爺您多福,一定取得如花似玉的嬌妻!”
獨孤敗花的是別人的銀子,自然毫不心痛。還能換來陌生人的祝福,並且能使陌生人的日子過得好一點,他何樂而不為。
他伸出雙手去接油布包的燒餅。
就在此刻火爐忽然翻倒,如一隻火焰戰車衝向獨孤敗。同時小販的手中已多了一輪巨斧,施展開來,烈烈罡風可觸可聞,竟是元象大成境的好手!
一股黑煙更如靈蛇騰霧,罩住了獨孤敗,封住他的所有去路。
燒餅沒有毒,是為了讓獨孤敗相信他是老實的生意人。黑煙卻是以靈力貫入,指使如臂膀般靈活。正是白水宮的【密宗毒煙】。
獨孤敗竟有閑暇先將燒餅收入懷中,然後人已懸在了小販身後的屋簷之下,猶如一隻倒掛的大鳥,他笑著道:“兄台何必動怒?不知在下有何得罪?”
“你擄走宮主,還裝作不知!”小販口一張,又是一股水柱噴出,如一杆槍,激射向獨孤敗。
這水乃是白水宮毒中之聖,【天一神水】。隻要沾上分毫,讓人立即皮肉腐爛,成為一具骷髏。同時毒煙化成數匹追風獵豹,從各個方向撲向獨孤敗。
獨孤敗動也不動,天一神水潑了他一身。他卻並無反應,倒是神水被他身上的寒氣凍成了一層冰,附在胸口。
黑豹撞向獨孤敗,毒煙從獨孤敗的各個毛孔鑽入,他仍是毫無中毒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