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父親一直對母親心存愛慕,於是不避嫌地安慰母親,並要嫁給母親,母親不願辜負柳氏,最後隻同意要娶隻可做側室。我的外祖母是位居正二品左都禦史兼位列三公的太女太傅,而我的父親亦為嫡子,出身高貴就是做鳳後也是使得的。且父親年輕俊美,而我母親早已過了而立之年,外祖聽後暴跳如雷,威脅兒子要嫁就別認娘家。父親鐵了心跟了母親,二話不說就離了家,成了榮睿公府的側夫,和娘家也斷絕了來往。
直到哥哥出生,母親覺得虧欠父親良多,將父親扶正,父親和外祖才真真正正和好。母親也未曾辜負父親,即使多年未得女也沒再納半房小侍,等我這個唯一的女兒出生她已四十開外了。為了生,我母親險些送了命。
從來看到的父親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樣,傳言中能那般不管不顧的樣子我是決計想像不出來的。當年他被別人家的女兒禍害了,現在把我教養出來,準備禍害別人家的兒子了。
父親坐在上位,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默默地望著瓶裏那支粉白的梨花,忽然道:“玉兒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口裏正含了一口湯,聞言差點噴了出來。這話從何說起?想我沒心沒肺地活了十七年,以後怕是也得這麼著活下去。在遍生情種的顏家,我也許是個異類。
“沒有,婚姻大事全憑父親做主。”
父親似是不信,便直直看著我,我向來坦蕩,自是一臉坦然。
我知道最近我守身如玉的故事滿城風雨,父親大約是以為我心有所屬,所以不肯就範。
過了半餉,我依舊低頭喝著湯等他發話,一邊盤算著最近言行有什麼錯處。
“玉兒過來,”父親手拿一本冊子,招呼我過去,“來瞧瞧。”
我走近一看,原來是是本名冊,上麵寫著世家官員們的未婚子女的情況及畫像。我恍然大悟,原來我這柄劍磨了十年,終於要出竅了。
本朝相比前朝更開明,雖也是要父母之言媒妁之約,為了免了盲婚啞嫁少添怨偶,多數都是會先見一見,雙方點頭了再成婚。
所以我除了世家小姐該學的,父親甚至教我調脂弄粉,揣摩男人心思,為的就是稱了對方心,好讓各種類型的公子都能一手掌握。
我大略翻了翻,從世家到皇族,居然詳細無比,從年齡到喜好,從性格到近年事跡,應有盡有,讓我不得不佩服現在官媒果然做的有聲有色。我垂首而立,隻是掩上名冊問道:“父親有人選嗎?”
“你先看看我勾出的那幾個人選,若有滿意的回我這一生,後麵就憑你本事。”父親滿意的勾了勾嘴角。
“是,父親,”我退了一步行了禮,“女兒告退。”
“去吧。”
我剛退了兩步,父親忽然道:“以後不管什麼事,皇族的人少惹。”
我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屋子。
出了門我不由深深吸了口氣,慢悠悠地穿過花園,心裏回憶起那天晚上的事來。
說來榮睿公從前也是軍營裏出來的,現在府裏侍衛的武功卻如此不堪一擊,連個人都抓不住,擇日一定要扔到軍營裏好好操練操練。
進了自己住院子,我就讓琴箏和墨硯趁天氣好將書房的書拿出去曬曬,自個坐在書房裏,饒有興致地將父親給的名冊翻了開來。
第一頁,上麵赫然寫著容錦,嘉嶽郡君,年二十……
我啞然失笑,容錦啊容錦,還把你放在第一頁,看來你果真是個老大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