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亞那一夜的麻煩,並沒有隨著保安丁澈自願抵罪的意外收獲而中止。
回到家裏時,他正好攔下了在他房間裏,拿著小刀抖著手去抵自己脖子的秦悅羚。那閃亮的刀刃映著燈光,還有顫抖哭泣著的女孩,引發了他心裏最深處的恐懼記憶,他抑製不住一把上前握住刀刃,任著鮮血從她的脖頸和自己手中流下。
有她的血,更多的卻是他的。
她控製不住刀子輕微劃過自己的下巴,在他握緊刀子時就嚇得鬆了手。可是肖亞並沒有放手而是連手帶刀將她抵住,眼神凜然地一字一字地說:“永遠不要在我麵前玩拿刀自殺這一套,永遠!”
秦悅羚紅著眼眶在他逼人的氣勢下不由自主地點頭,迷亂中想起他的母親,正是在他年幼時舉刀自盡離開人世。
她全身一軟,隻能埋臉於手心盡情地哭泣。
“這什麼年代了,不就是一片薄膜嗎?值得你拋下生命?”肖亞的聲音,和刀刃一般生寒。他是真的生氣了,秦悅羚太讓他失望,整個晚上的忙碌到底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回家看到她的放棄?
淚眼朦朧的她渾身一震,挪開捂臉的手,衝他咬牙低吼:“我殺了人,對不?我殺了人!像你說的,那是一片薄膜,我好恨,可是那不值一條人命——”
她的痛苦,來自於對無措憤怒中傷人的悔。
肖亞這麼久沒有回來,她已經猜到江皓已經不治。
肖亞將眼挪到那被掙脫的繩,因為怕弄傷她,他綁得不是太緊。她就是慢慢地用指尖一點點地掙脫,扯鬆繩索。估計也弄了很久,汗水浸濕了她額前的發,混著淚水一臉的狼藉,一身的淩亂和狼狽。
“我把命還他……要我上審判席,讓我去麵對所有人說……我寧可死……”秦悅羚喃喃自語,嗓子因為尖叫和喊得太多而沙啞。
她的臉色蒼白中還略帶發青,目光空散,嘴角邊的肌肉微微抽搐。
肖亞知道現在她心裏肯定是很不平靜,甚至是混亂的,或許還帶著點逃避事實的意味。
真正的名門之後,從小就被耳提綬命的不是你能用多少權勢,而是低調做人、做事,不要為家族蒙羞。他和她都是這樣長大的,如果這件事爆了光,新聞頭條寫著“老將軍秦重嫡孫、xx部秦部長獨生女秦悅羚遭遇強-暴錯手殺人”保準如平地驚雷,不僅她以後沒有辦法在眾人眼光和議論下生活,連帶她的父母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此時的她不僅脆弱,還帶著點無所釋從的軟弱。
“我殺了人……是我不好,我不走進去,不罵,就不會……”她仍在喃喃地、不休地低語,拚命搓動雙手,似乎上麵帶著永遠無法弄幹淨的血跡。
潔白嬌嫩的手部皮膚已泛紅,再搓下去,估計會有破皮之憂。
肖亞再也看不下去,他寒著臉倒了一杯涼水,舉到她的頭頂,“嘩啦”一下淋下。
秦悅羚被水一澆,渾身又是一震,美目仍然含淚卻漸漸聚了焦,隻是略嫌呆滯地看著肖亞。
她沒有說話,他卻有話要說:“你仔細聽好我接下來的話,我去的時候,有賊進了學校,先我一步發現地上死了人。貪心地想把手機和財物拿走,被我抓了個現形。你不用管我用了什麼方法,總之那個賊願意擔了今晚的事。這事如果可以,永遠不要再問我。
至於殺人……你是將門之後,你可以問問你爺爺,打仗的時候他有沒有殺過人,染過多少血。”
她的神色仍然迷糊,卻感覺有些不對,打仗似乎和現在不能相比。
肖亞看到了她的疑惑,不是欺她現在腦子不好使,而是他的確是這樣想的:“不要和我說打仗和現在不一樣,那時候是陣營不同,各為其主,不見得那些兵卒比今晚的那個家夥更該死。
做了就是做了,如果後悔走不出去,除了賠上你自己的人生和你家裏人的,沒有別的好處。
現在不是逞英雄、說正義的時候,你爸媽養你十多年,今晚也有人替你扛了罪,你想想現在你去死,對不對得起這些人。”
他是肖萬山老爺子身邊長大的,從小常常聽著老人家述說戰爭的殘酷。戰場上死人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