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沙茲似乎相信了我的話,在當地人的眼裏,像我這樣的外來者在某些問題上總是享有更高的話語權,“那我會努力,我要成為女醫生。對了,等我賺了錢,就可以給家裏買一頭巴非羅了。”

巴非羅就是水牛,不過在這個國家,它似乎不被認為是一種牛類。

它也是當地最常見的農用牲口。隻有富有的地主家庭才可能有一兩頭。

沙茲家,據我所見,隻養了幾隻跟沙茲一樣體格瘦小的母雞。沙茲的媽媽常讓沙茲和弟弟把那些小母雞下的蛋拿到村裏唯——家雜貨鋪去換些日常生活用品。

“好啊,等你賺錢了,一定要再請我來你家。”

“為什麼呀,我可沒說要再請你來。”沙茲一臉壞笑。

“當然要請了,我得來做見證,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騙我。”

我笑著說。

我喜歡這兒,如果可以真想慵懶的賴在這兒享受桃花源般的農耕翁:

生活。

當然這是以一個厚著臉皮的“富人”的角度來說的。我喜歡這兒山川的綠,天空的藍,喜歡這兒規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喜歡這裏的人們微笑時露出的那一口潔白的亮牙。在這裏,時間被凝滯成季節的更替,日月的落升。連我最愛的交通工具運行時發出的轟隆聲,這裏也很少能聽到。隻有在特定的日子裏,幾輛破舊的吉普會轟隆隆開進山來,它們來載些飼料或下山辦事的人。

生活的辛苦讓村民們一個個身材消瘦,但這裏的老人總是顯得精神矍鑠,神采奕奕。可能命運從你身上取走些什麼,會在別的地方補償給你吧,我想。

我想停下腳步,忽然。

離開村子的時候,沙茲和她的家人都出來送我,還有幾個村裏的老人和被我問過問題的小學老師。在這樣的村子裏,所有的信息都如被風吹起的沙子一樣容易傳播,即使他們沒有手機和網絡。

我和他們揮手作別。我想等我這個外人走了,這個村子就可以恢複它幾百年來一脈相承的運作方式了,所以我還是快些離開吧。

沙茲一路跟我到了很遠,似乎很舍不得我。也是,她可能還想從我身上挖掘到更多的“外麵的世界”吧。

我忽然有一個念頭。

我停下腳步,看著沙茲的眼睛,認真的說:“沙茲,你想跟我一起旅行嗎?或許,我可以帶你去外麵的世界看看。”

沙茲沒有馬上回答。事實上,她似乎在費力的思考我這話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她好像總算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不就在旅行嗎?”她抬頭看著我,認真的說,“我明年就可以到山下念中學了,我可以在鎮子裏旅行。等我上大學了,對了,我要到首都上大學,這樣我就可以在首都旅行了。”

我楞了可能足足有一分鍾。

“哈哈哈……也對,風景不一定在遠方嘛。我還真是笨。”我大笑價270。

“那叔叔走了,多虧沙茲你的提醒,叔叔剛剛也想起,好像還剩個地方必須要去旅行呢。”

離開這個國家後我要回家一趟。

不對,應該是去那個被我稱為“家”的地方好好旅行一下。我想,那裏會有可能比任何其他地方都要多的景色等著我去欣賞。

它們,已經等了我十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