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蕭崢慢條斯理的整結大軍,開往金陵府。
吳王實乃梟雄,否則當初也不能領著這麼多藩王造反,簡直抽走了小半個朝廷。
聽聞蕭崢大軍開到,他也不含糊,親自領著全城兵馬衝出城門,隨即便命令關城門,大有不成功則成仁之意。
同樣是而立之年,同樣是相貌出眾,兩軍陣前,兩王遙遙相望,彼此毫不退讓。
身為軍人,蕭崢對他這種無畏精神十分欣賞,拍馬上前,朗聲對他道:“蕭峻,若你此時投降,本王念你身為陛下親叔,尚可饒你不死。”
“哼哼……”吳王冷笑連連,連身上的銀甲也在陽光下泛出寒冽之氣,“蕭崢,你以為會打仗的隻有你一個不成?少在本王麵前大放厥詞!”
蕭崢也不惱,隻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
話音剛落,吳王已經搶先一揮手,身後的軍隊頓時猶如潮水般湧來。
蕭崢對身邊的副將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冷靜的執旗揮舞,色彩不同,口號不同,軍隊亦隨之變換陣型。
吳王的軍隊來勢凶猛,但這樣也極容易衝入對方的包圍圈。所幸很快他便發現了生門,立即指揮軍隊從中突圍,毫不費力的擺脫了困境。
正得意著,一轉眼蕭崢陣勢又變,先前已然逃出的軍隊再次陷入泥沼,他這才發現之前的陣型根本就是個騙局,厲害的是後麵的這個。
好一招請君入甕!
吳王怎甘心自己長久以來的經營功虧一簣?幹脆一拍馬,手執長槍便朝蕭崢襲來。
仿佛早就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蕭崢拔劍相迎,順利挑開他刺來的一槍。
“看來吳王在江南待得太安逸了,這一槍簡直半點力道也無啊!”看著吳王在他麵前咬牙切齒,蕭崢勾唇冷笑。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蕭峻為人自大孤傲,最是無法忍受別人的輕視。如今蕭崢正是要利用這點刺激他,瓦解他的鬥誌,催亂他的陣腳。
吳王果然大怒,複又來襲,這次力道簡直用了十成。蕭崢伏下身子險險避開,反手一劍劃在他手背上。吳王吃痛,長槍險些掉落。
“不過如此,吳王除了口氣之外,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了。”
“混賬!”
吳王幹脆翻身下馬,長槍就要掃向蕭崢坐騎。蕭崢眼疾手快,一掌拍在馬臀上,順勢躍下馬背,馬已跳開,險些衝開吳王。
不同於馬背之上的作戰,這樣的近身搏鬥考量更多的是武藝。
吳王的武藝不差,可是對比長久征戰訓練出來的淩厲甚至狠絕的招式,蕭崢則要更勝一籌,所以將吳王激得跳下馬的一刻,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勝算。
長槍被舞的呼呼作響,蕭崢抬劍格擋住,欺身而上,緊貼著吳王出招,將他長槍的優勢給磨滅殆盡。
吳王很快便發現了他的意圖,長槍倒轉,直接用棍身重重擊在他背上,蕭崢悶哼一聲,微微退開一步,吳王逮住機會,手握槍頭直刺他胸膛。
電光火石間避無可避,蕭崢側身避讓,同時手中長劍送出,在自己肩頭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時,長劍沒入了吳王腹間,厚重的鎧甲也難擋這一擊,劍尖直接穿背而出。
兩人動作定格,彼此橫眉冷目,依舊如起初時那樣毫不退讓。
激戰的軍隊已經漸漸分出勝負,蕭崢看著吳王的銀甲下擺鮮血淋漓的模樣和他愈見蒼白的臉色,似歎似訴:“你輸了……”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他一手握住肩頭槍頭忍著劇痛用力拔|出,而後抽出長劍,帶出一陣血霧。
吳王的身子猛地一晃,狠狠地瞪著他,終是不甘不願的倒了下去。
蕭崢劍尖指地,目光掃向金陵府城門,
但願這是平生最後一戰……
梁崇德二年,在百姓們眼中是個十分詭異的一年。
年初皇帝陛下與青海國女王轟轟烈烈的定了白頭之盟,之後便出了大梁第一個總攬朝政的一品女大員文少傅。接著就是攝政王親自掛帥平叛,然而卻在期間匆忙趕回,從劊子手刀下救了莫名其妙被推上斷頭台的文少傅。
這之後朝廷罷黜首輔,偃旗息鼓。皇帝陛下深居宮內,文少傅亦深居簡出。百姓們便將目光投向了江南戰場。
同年冬,攝政王先後斬殺廣陵、廣陽、齊、魏四王,招安趙王,最後親斬吳王於金陵城前,定下乾坤。
班師回朝之日正值北國大雪,街道人跡清冷,久未露麵的文少傅獨自登上城樓,自清早便遠眺守望,一直到午時才看到那玄龍般的軍隊。
攝政王一馬當先,遠遠望去,玄甲對映白雪,白馬踩踏疾風,逆陽而來,呼嘯滄桑。
文素靜立城樓,輕輕微笑,終是等到了他的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