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童言無忌(2 / 3)

我沉聲道:“我能醒來,是太醫治好的,冒領功勞,你等也不羞恥嗎?嘿嘿,不耕而食,不織而衣,消耗了世間財富卻不曾為世間做點什麼,這種人都該下十八層地獄,既然那麼懶,隻想不勞而獲,就該去畜生道,世世做豬。升極樂世界?黑白顛倒,乾坤……”

趙王咳了一聲,我立時住口。不好再說了,剛才的話,不但罵了眼前這些白胖和尚,連同包氏也罵進去了。自己貪圖王妃的名位,坐上了這個位子,又恃寵而驕,無病□□。為什麼現代會有人同情她稱讚她?在愛情的遮掩下,屍位素餐、忘恩負義就不存在了嗎?後園可就有個貞節獨立的榜樣陳梅氏,一個瞎眼寡婦,又無子女,就靠打掃園子換飯吃,一樣過了下去。

包氏在一旁叫道:“康兒,別亂說話,佛祖會生氣的,會降罪的呀。”

我不屑地道:“生死有命,佛祖怪我不敬,降個雷下來劈死我啊。哼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如無神佛,爾等行騙於世,都該燒死,以儆效尤,縱有神佛,高於九天之上,參悟天地之機,又怎麼會跟螻蟻般的凡人斤斤計較塵世之浮名?興衰存亡自有天定,神佛眾多,哪能由得某個神佛的心意橫插一手?仙界佛界和人間界既不交界,怕他們何來?”我祈禱了那麼久,也沒見哪個神佛來搭救我回現代,我就是要宣揚無神論。既然好言相求沒用,我試試激將法,看看能不能把那個小氣巴拉的如來佛激出來,就算不能回家,我也要向他問清楚,如果這個世界的發展和金庸原著不同,會不會導致毀滅。

心止見趙王隻是看著,並無阻止我的意思,苦笑道:“小王爺看來是不信佛的,我等多留無益,這便告辭。”

我冷冷地道:“朝例僧尼不得和顯貴來往,你們根本就不該進王府,我就是死了,也不會讓你們做法事的。不送。”都趕趕走,恨死佛教了,因為他們教人逆來順受,那將來蒙古軍打來,人人伸長了脖子讓他們砍頭,無人抵抗,本皇孫還怎麼混啊?

其他和尚也都站了起來,紛紛合十,跟著心止出門。我還高高興興地拍手唱起了《碩鼠》。“碩鼠碩鼠,無食我粟,三年養汝……”被先生逼著背過一天《詩經》,這種上古民歌,可是難得有機會用上啊。

包氏見諸僧眼中皆有怒色,又想教訓我。不等她開口,我搶著道:“那個故事,另一種結局是,丈夫也信佛,行善積德,富名遠播,遭了賊,結果兩夫妻一貧如洗,又去見高僧,說現在可真是全部家產都做了善事了,高僧隻說他們很快必會有後,餘見之,歎曰:‘今汝夫婦貧無立錐之地,縱有子,能養活乎?’”

趁她愣神,我扔下句“好幾天沒讀書了,耽誤了許多功課,我去書房補回來。”就跑了。

包氏太遲鈍了,罵和尚有什麼意思?我說這個故事是提醒她不要失了為□□的本分,情愛再篤,也經不起時間的消磨啊。往事如煙,我已經替她起了一個好的開端,後麵,就看她自己了。

包氏思來想去,次日,還是要帶我去廟裏向佛祖賠罪,我本來想再發表一通無神論,趙王卻以目示意我別再惹包氏生氣,於是,我今生第一次進寺廟——憫忠寺(今北京法源寺)。

住持心止見我滿麵歡笑,主動向他打招呼,又說要請教佛法,不禁臉色發青,向趙王見了禮就找了個借口退走了,還把小和尚都叫走了,寬敞的大殿裏就趙王、包氏和我了。老和尚,至於這麼躲我嗎?你能躲哪去,謔謔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說的就是你。

包氏非要我隨著她向佛祖下跪賠罪。耶,真是沒主見,前幾天才讓我入了全真教,一個道教,這會兒又要我拜佛,也不怕把神佛兩邊都得罪了。我才不拜呢,我要虔誠地信奉土生土長的道教,我就是靈魂穿越來的,有魂魄,當然就會有神仙,沒有神仙送我回家,我自己修煉成仙好了。

《易經》《道德經》很難懂,很無聊(因為看不懂,所以認定它無聊),我就記住了一句,“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皇上剛即位時,就命天長觀提點孫明道主持搜訪天下遺經,編印《大金玄都寶藏》六千四百五十五卷,以後,我也要找些得道高人來編寫道家經典的標準釋義,把道家思想的核心從“無為”改成“自強”,求人不如求己嘛,說得通的,道家重修己,成仙的過程還不是要增強道行、超越自我?道家本來就有很多流派,就是見解不同嘛,再出一種新的理論,有什麼不可以?

於是,我不屑地撇撇嘴道:“不。這玩意兒雖然鍍了金,內裏還不是泥胎木偶?也配受本皇孫的跪禮?應該他拜我……”

“別亂說話,不可以對佛祖不敬。”包氏先叱喝了我一聲,又哄道,“康兒聽話,你看你父王不也跪下了嗎?來,你隻要向佛祖跪下行個禮就好,你還可以許個願,佛祖能給你實現願望的……”

我有些意動,“真的?我想要什麼,他都能給我做到嗎?”

包氏站在我身後,右手握著我的右手,左手按在我左肩上往下壓,邊道:“當然是真的,你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