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連戴笠客都不如的東西!”師傅惡狠狠地瞪著男子,“我今天是勢必要帶這機器人,還有這孩子走的。”師傅把手放進兜裏,隨時準備反擊。
“戴..笠..客,”男子突然一字一頓地講起不太流暢的中文,“是..有…力…的戰爭武器,我們,把她..抓住,希望用..她作戰,沒人能夠阻擋大日本..帝國..征服支那的希望。”
師傅皺了皺眉,“你說征服支那,那如果你們自己的國家,你們的民族被人征服了呢?你們又會怎樣?”
“不,可,能,”男子斬釘截鐵地咬了咬牙,“神聖的大日本帝國,永垂不朽。”
“哦,是嗎?”師傅輕輕拍了拍粉紅戴笠客的腦門,“小戴,給他顯示一下1945年8月6號發生了什麼。”
“視頻,資料,調取,”粉紅戴笠客抬起探測槍,往岩壁上投射出一幅映像:那是關於1945年8月6日廣島和長崎原子彈爆炸的事件,
伴著蘑菇雲的出現,視頻傳來陳述聲:
“1945年秋,日本敗局已定。美國總統杜魯門和美國政府想盡快讓日本投降,也想以此抑製蘇聯,於是杜魯門決定在日本的首都和長崎投擲原子彈,因日本首都霧太濃所以選擇了廣島。在此之前,美國、英國和中華民國發表了《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投降。7月28日,日本政府拒絕接受《波茨坦公告》。出於軍事和政治的原因,美國政府便按照原定計劃,對日本使用原子彈。”
“怎麼可能?(まさか)”男子驚愕地望著岩壁上的影像資料,“日本….”
“是啊,人但凡之於一國、一家、一民族,總是會因欲望和殘忍變得狂熱,就連自己的原則都拋棄了。”師傅示意戴笠客不用再放映了,慢慢湊到瀕於信仰崩潰邊緣的男子耳畔,輕聲呢喃道“相信我,因為每個人都會那樣。”
男子怎麼說是將軍身份,極力抬頭,希望淚水不那麼快在外人麵前滑落。他沉思良久,然後回過頭去,朝向自己手下的士兵吼道,
“兵士たち,彼らが歩いて,(士兵們,放他們走。)”男子沒再說什麼,往師傅手裏塞了些東西,“私たちは夜明け前に撤退(我們天亮之前撤軍)”
“好,”師傅向男子抱了抱拳,“我果然沒看走眼,你還是清醒的,”說罷轉過身去,拍了拍戴笠客,“咱們走。”
“師,傅,我,下,不了,樓,梯。”戴笠客憂傷地搖起探測槍,撲閃起紫色的圓光。
“那是因為你沒有見到我的亞光速起子,”師傅從兜裏抽出細長的銀如意,朝戴笠客指了指,“我恢複了你的反重力係統。咱們,走。”
隻見戴笠客慢慢旋轉起來,開始緩緩在空中滑駛而下。
“老爺,看我給你帶來什麼?”師傅興奮地拍了拍變壓箱,從程程身後突然駛過來那隻手裏還捧著嬰兒床的粉紅戴笠客。“一隻女生戴笠客喲,好生招待人家。”
綠箱子史無前例地自動打開門來。
“這老小子,”師傅搖搖頭,示意他們進來。“下一站,抗日大營。”
“你好,小葉子,你真可愛,”甘程程摸了摸仍在沉睡中的小孩兒,望著她那烏黑細長的睫毛,不禁感傷了一會兒,“可惜我們很快就見不到了。真不希望你長大,隻是那時你就不在了,唉。”
“話說,”師傅望向了粉紅戴笠客,“你叫什麼名字?”
“戴笠客沒有名字…”戴笠客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像蔫了的玫瑰花似的。
“沒有我們可以取嘛,你就叫粉黛莉吧,粉紅的粉,黛青的黛,茉莉的莉,怎麼樣?”程程突發奇想,對她笑了笑。
“好耶,我叫粉黛莉,我叫粉黛莉。”粉紅戴笠客笑著繞圈圈旋轉起來,就像小姑娘那樣,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
“等一下,”甘程程喊停了粉黛莉,“你怎麼說話變流暢了?”
“我想,他們種族最高級的芯片應該是聚合了宇宙生物各種優秀特質,當然,也包括人類的美好情感和語言方麵,”師傅敲打了一會兒鍵盤,“所以我剛剛用亞光速起子順便升級了她的內配軟件,按你們那兒的話應該叫越獄吧。”
“好了,到了,咱們把孩子送回葉軍長那兒吧,”師傅走向粉黛莉,打算拿起孩子,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等一下,”師傅把孩子抱起,交到程程懷中,然後仔細端詳著這個木質的棕褐色嬰兒床,床壁上鐫刻著許多極其嚴密的幾何圖案,“這是…伽利弗雷的文字?”
“師傅,出什麼事了嗎?”甘程程關切地上前,跟在師傅旁邊端詳著這些奇怪的圓形圖案。
“哦,”師傅回過神來,往門外看了看,“我們先把孩子送出去再說。”
“嗯。”程程點了點頭,抱著孩子便跟著師傅走出了綠箱子的門。
天色一層蒙蒙的深藍,清澈而又深邃。
葉和下屬們早已在師傅剛剛離開的地方生了堆篝火,靜靜地等待。
“你們來啦,”葉挺見到他們,馬上上前迎接,“謝謝,辛苦了。”
“不辛苦,隻是小孩被抓了也不早說,”師傅歪了歪腦袋,大眼瞪小眼地望著葉挺,“你還是當爸爸的,肯求我去打仗,也不求我去救救孩子。”
葉挺默不作聲,隻好低頭。
“師傅您也別這麼說,軍長他擔心了整天,但是又必須把心思放在為國為民上,“副軍長看了看葉,又轉向師傅,“您說,國家民族的大義,和孩子,哪個重要些?”
“這倒也是難,總而言之,以後照顧好孩子,”師傅笑了笑,“至於戰我就不幫你了。”
“師傅,你不能這樣。”
“我可以,”師傅溫和地點了點頭,“齊雲山的日本人答應撤軍了,這是個勝利的契機。你是個軍事天才,你懂的,所以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師傅示意程程把孩子交回葉挺手中。“還有,以後有空多陪陪孩子。”
“嗯。”葉激動地點點頭,堅毅的目光中突然流過一絲溫情,然後將手緩緩抬起,對師傅敬了個莊重的軍禮。
“就我說,人總要看到希望,戰爭會結束的。”甘程程對士兵和副軍長燦爛地笑了一笑,“就像…你們看,”她指了指東方的地平線,太陽正冉冉地升起,“無論黑夜多黑,第二天的太陽仍會升起。”
士兵和副軍長都笑著點了點頭。
“好了,我們也要走了,軍長你是不是該告訴我那位先生是誰了吧?”
“你確實幫了我很多,跟博士預言的一樣。”葉挺拍了拍師傅的肩膀。
“博士?”師傅狐疑地轉了轉眼珠,盯著他,“哪個博士?”
“我也不知道,他是個外國人,可是卻說你和他都來自同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不過他會在四下鼓聲的召喚下圓寂,之後涅槃,所以隻有你能來幫我。”葉從軍裝的口袋裏抽出一張皺巴巴的黑白照片,“這個是當時一個戰地記者幫忙拍的。”
“博士?”師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還活著。”師傅突然回想起除夕夜客巴上年獸對他耳畔說過的那句話,
——“時間領主,還有一個…”
帶著些激動、惶恐和不知所名的情感,師傅抓起甘程程的手,向綠箱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