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就是這輛馬車。”
馬車四麵絲綢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促榆樹打造的馬車,車身漆成深褐色,車轅的正中間雕刻著一團栩栩如生的火焰紋。此刻馬車正從城門口緩緩駛進來。
例行公事,守城的守衛在城門口將馬車攔下,進行慣例的詢問和盤查。
駕車的車夫將手中的令牌遞過去,城門口的守衛頓時瞪大了雙眼,收起手中的武器,畢恭畢敬的讓到一邊。
一直靠坐在牆角沒有動靜的乞丐,抬起手撥開臉上油膩的發絲,微微睜大那雙浮腫的眼。髒汙的外表下,那雙藏在破布衫下的手卻是極為幹淨。
指尖捏著一枚銀針,黑白分明的大眼中一道精光劃過。傳入耳中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一下一下,有節奏的響起。
“喂,臭乞丐,你倒是動·····”
眼看馬車就要駛過去,躲在一旁幹著急的男子正欲張嘴大罵,一道不帶感情的視線自他身上冷冷掃過。下一刻,男子竟忍不住雙腿發軟,渾身無力的跪倒在雪地上。
一股腥臭味兒從男子身上傳來,在看他身下那灘黃濁,竟是被那一眼嚇失禁了!
好可怕的眼神!
隻是一眼,可他卻分明看清了那人眼中的嗜血和殺氣。眼前的人,哪裏是個臭乞丐,分明就是個地獄修羅。
他,是不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三十米開外,馬車已經駛進了城門,正要朝著城中行進。雪地上,一個極其細小的光點飛掠而過,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車的駿馬突然揚起前蹄,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而後口吐白沫,龐大的身子轟然倒地。
眼前的一幕發生得太快,讓人始料未及。跟在馬車後方的兩位青衣侍從卻早已做出了反應,躍身而出,僅憑一人之力,便各自擔起了重達百斤的車身。
而馬車四周的隨從則紛紛亮出手中的兵器,將馬車團團圍住,嚴守以待。
冰藍色的絲綢帷幕,被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鏡頭拉近,緩緩露出那隻白皙優美的手。手形很美,卻不似女子的纖細,也無男子的粗糙。如上好的美玉,每一處皆是精雕細琢而成。
隻是一隻手,便已美得讓人屏息。
帷幔挑起,露出一截紫色袍袂。白底綢麵的軟靴輕踩在車廂邊緣,車裏的人微微弓著身子前傾,車廂卻無半點傾斜,見狀,老管事忙吩咐小廝搬來軟凳墊在地上。
“少爺,屬下無能,讓您受驚了。”
“無妨。”
男子的聲音極其悅耳,就像竹筷敲擊在杯盞上,杯中的清水在振動中傳出的輕靈悅耳的聲音。隻是這聲音中又帶著高山之巔,雪山深處埋藏的堅冰和寒氣。不帶一絲起伏和情感。
雪地上的男子身材挺秀高頎,裹著一件華貴的紫色狐裘,腰間束一條紫綾長穗絛,上係一塊羊脂白玉。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的玉人,膚色晶瑩如玉,墨黑的長發用玉冠綰起,細碎的額發下,秀長的眉挺拔入鬢,眸中一片祥和,平靜地神色仿佛遺世孤立,俊朗的鼻梁如遠山,英氣一覽無遺,緊抿的薄唇透著淡淡緋紅,增添了幾分若有似無的書卷氣息,忽然,風拂起了額前一縷發絲,隨手輕輕一撥,舉手投足之間飄逸若仙,豐姿奇秀,身上的高貴清華仿佛那九重天外的天人一般。
偏偏又是一個凡塵之人。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雪花漫過牆角,掩住了那抹痕跡。站在雪中的紫衣男子微轉過頭,看著早已空空如也的城牆角,漂亮的鳳目微微眯起。
“去軍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