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叔湘認為世界上最不能放棄的就是理想,而成為一個偉大的小說家就是潘叔湘的理想。潘叔湘誓死捍衛自己一個偉大小說家的尊嚴,都想好了,架子從現在就得開始端著了,走路鬼頭鬼腦的壞毛病都改了。潘叔湘始終相信他的小說不落此間世界的圈饋,可信必傳。
很不幸的是,潘叔湘遇到很多的編輯,都說自己寫的小說是爛泥,潘叔湘高傲無比的想,你才是爛泥。
“在這個年代,都喜歡把精子射到牆上,卻沒人喜歡把爛泥扶到牆上。”潘叔湘長歎一聲。襄王有夢,神女無心。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潘叔湘不禁黯然神傷,思慮千載,潘叔湘想到了王國維,那個跟自己一樣憂傷的才子。
民國十六年,魚藻軒前,昆明湖畔,一個人一頭栽進了昆明湖裏,明媚的憂傷,無比的惆悵。
六月份了,這個季節適合戀愛,適合泡妞,適合喝酒,適合遛狗,適合造句,適合寫小說,適合下五子棋,適合發呆,適合幻想,適合曖昧,適合悲傷,適合挑逗,適合耍流氓,適合揍流氓,適合曬太陽捉跳蚤,適合寫詩,適合理發,適合染發,適合觀察姑娘身體裏的染色體,就是不適合自殺。
低眉順眼,草草一生,還記得“海寧四才子”裏有個你麼?還知道“五星聚奎”清華五大導師都是誰麼?《人間詞話》呢?月明霜冷,一隻烏鴉冷眼旁觀。人世間,梧桐葉落,衣袂飄零。六月的天空,你最後一次給這世間溫柔。
王國維,死一次,不容易,你還花了大洋六角買了一張頤和園的門票,昆明湖在頤和園的魚藻軒。五十之年,隻欠一死。潘叔湘鬱鬱不得誌,淚眼朦朧裏仿佛看到了那個穿長袍的男子:“人生不過百年,大醉三萬六千場,你大洋六角買醉,一醉這麼多年……”
當湖底的淤泥衰草,堵住七竅,是不是又想起,那哀傷,恍若少年華章,矮筆數行。
潘叔湘在年輕時對著雨夜裏的燈光立下宏願,要獻身文學,而且陷在其中不可自拔,獻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從沒上過文學,隻不過一直在那兒****。
潘叔湘跟王國維闊別已久仍沮喪不已,胸中有塊壘,借酒澆愁,差點沉淪,偶遇一良師,承蒙指點,迷津漸散,走出苦海,撥開雲霧見青天。潘叔湘頭破血流之後,大徹大悟,數月後,創了一個文學團體,名曰,筆伐。
世上所有的文學團體無非就是,把黑暗中麵壁****的文人集中起來,拉開燈,一起****。因為有伴兒,誰都不好意思早泄。
筆伐社發展至今,碩果累累,人數十九,就差一名,對外恨不能稱“筆伐成員二十幾名”,潘叔湘引以為憾,連著幾日都未授課,說再等一個___。這就是一個填空題,齊逸少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站到了橫杠上。
當年孔子也做過同類型的題,那個題是這樣的:叔梁紇,雖有九女而無子……顏氏有三女,其小曰徵在。……私禱尼丘之山以祈焉,生___。
眾生茫然失措,唯有一人知道這個題的橫杠上應該填什麼,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孔子雙手抱拳出來說,我。於是就站到了橫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