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翻身坐起來,她的臉上可沒有被捉在當場的尷尬,隻有被攪擾了的不滿,等她看清了來者何人,那點不滿就變成了恨意。
她看了看身邊睡得打雷都吵不醒的高獻之,落落大方地抬手理了理不亂的頭發,好像提醒錦書什麼似的。
錦書很想退出去,但小頭頭和那兩個親衛兵,居然排成一線站到了錦書身後,他們自覺是給錦看來他們是在督戰,在莫邪看來,錦書更是令人發指地買通了高獻之身邊的人來鬧場。
“你不要這樣,這對高獻之不公平!”被身後幾個人逼著,錦書隻好硬著頭皮勸解幾句了,她的意思是,高獻之並沒有叫莫邪來,她來了,還違背了他的心意,做出那麼嚴重的事情來,恐怕不合適。
莫邪聽了這話卻一躍而起,指著錦書叫:“公平,什麼是公平,雲世子為了你甘願站在城樓上當箭靶,茉莉跟你搶他被你害得死得那樣慘,還有石盤陀,被你迷住後是什麼下場,在焉耆城下被踩成了肉泥連骨頭都找不著,你把他們害成那樣就算公平了,!”
道理不怎麼正,可表象確實如此,錦書沒料想自己的事跡能被人總結成這麼十惡不赦,再也保持不住平和的心態,又氣又愧,她咬牙道:“他們全都是心甘情願,我就是讓你身邊那個死,他也甘願,你現在做的,他不願!”
這句話戳中了莫邪的腰眼,讓她連日積累的怨氣到達的爆發的頂點,她秀麗的臉孔猙獰扭曲,抬眼看見壁上掛著的劍,跳過去一把抽出,向錦書刺來,她叫:“既然你要害死他,我就殺了你!”她氣得已經分不清假設和事實了,為免假設中的事情變成事實,她殺錦書殺得理直氣壯。
錦書後退,好在身後三位訓練有素,立刻護到了她身前,用拔出佩劍織成阻隔,莫邪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裏,提著劍衝上去,嚇得他們又把劍撤開了,這位姑奶奶也是有些來頭的,他們鬥膽招惹就罷了,真傷了她就不好交代,就因為他們管不了,才找錦書來管的。
錦書退到門外,莫邪追了出來,錦書衝門口的三位揮了揮手,叫:“關門!”好像高獻之成了一件招賊的寶貨一樣,忙不迭地要藏好。
莫邪的父親是武庫令丞,平日免不了與刀槍棍棒打交道,近水樓台,什麼兵器都能耍上一招半式的,平日不用,是要維持端淑的形象,可氣急敗壞時,她的攻擊比衝鋒陷陣的敵將還可怕,劍招不精熟不要緊,那股同歸於盡的氣勢就足夠唬人。
錦書在打死人打傷人的功夫上從未有過深研,頂多就是閃躲逃跑,加上一點打小石頭的微末伎倆,兩個人在院中來來去去,莫邪猶如用磨盤打蚊子,自己累得要命,卻一劍也沒有刺中,錦書想要逃跑,可莫邪使出全力逼緊了她,她怕自己跑了以後,莫邪的怒氣無從發泄,要殃及無辜,就向小頭頭喊:“找雲世子來!”她想請守雲在莫邪的腦袋後點一下,先製住了,再慢慢化解怨氣吧
軍營中人對利劍破空斬殺之聲都是敏感無比,不多時,兩人的打鬥就引來家丁和衛隊眾多的看客,其中有躍躍欲試要拉架的,被旁邊人一指點,又縮了回去。
錦書期盼的守雲還未到,夜空裏一抹紅影掠過,一聲鞭嘯,莫邪手中的劍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