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是什麼?你隻是把人人都當了傻子,尤其是我!
不想說這些話的。從靈堂出來那三小時中,一遍一遍對自己說過,不論怎樣,不要刺激他,好說好散。可是,他的這些話不斷地挑戰著她的神經,她終於隱忍不住。
“紫衣,不是這樣的……咳咳……”洶湧的咳再度爆發,扯著他的心,支離破碎。
“我一直害怕……咳咳……從知道你的身份的那一天起……咳咳……我就害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後,會離開我……咳咳……”喉頭洶湧地發癢,宛若一個惡魔,狠狠地揪著他的喉嚨,不讓它停歇。伴隨著劇咳,原本就跳得不甚規則的心加速了它的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迫不及待地跳出胸腔的桎梏。原是說不出話的了,無論是亂跳的心髒還是急劇發癢的喉嚨,無一不讓他再也沒有能力多說一個字。可是,如果此刻再不說出來,他恐怕,此生,也再也沒有機會跟她解釋。
“難道你認為能瞞我一輩子?”汪紫衣突然笑了,冷冷的。
“我沒有想過……咳咳……瞞你……一輩子。”方逸塵抬手捂了自己的胸,額上頃刻間布滿細細密密的汗。
“不要再說了。你的藥呢?”
隻有聲音,沒有走過來的人。這樣的發現讓方逸塵原本就絞緊的心又狠狠地抽了下。他白著臉,死撐著,沒有動手去拿藥。
一聲低低的歎息傳來,緊接著,那隻為他所熟悉的手已麻利地在他身上摸到了藥。迅速倒了三粒出來,想想,又倒回去一粒,拿過一邊的水,遞到他手上。
“吃藥!”
那人隻是把頭微一偏,捂緊了胸,不說話。
“方逸塵,夠了!”汪紫衣狠狠地把水和藥往邊上一頓,“你這樣算什麼?玩苦肉計還是安心跟自己過不去啊?我告訴你,這些對我而言,都沒用!你真以為,什麼事都能按著你的想法不折不扣地實現,隻要你夠強夠倔夠執拗?我告訴你,那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現在,你吃了這藥,我們還可以繼續談;不吃,隨你在這兒自生自滅,我不管!”說著,她就甩了下頭,抬腿就向外走。
“紫……衣……”一隻手準確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轉回頭,那人的唇已現著淡淡紫氣,滿額滿臉俱是汗。
汪紫衣站住沒動,隻見那人另一隻手已摸到了藥和水,藥塞入嘴中,手已顫抖著端起了那杯水。
汪紫衣悻悻地回到床邊坐好。看到那人在自己身上再摸到那瓶藥,倒出一粒咽下,這才重又捂了胸,靜靜地向後靠了沙發的背。
跟他久了,對他的藥汪紫衣也分外熟悉了。剛剛那藥,是心絞痛突發時的應急藥,隻要症狀不太嚴重,兩粒便足夠了。可是最近,他每每服下的,均是三粒……
略一念及,心中某處便生生地痛起來,聲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幾分。
“你休息下再說吧。我會在這裏,聽你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