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節:無名集(2 / 2)

馬闊又問:老六如何?

馬如龍說:他那個牛脾氣我也是真沒轍才打了他五十板子,這幾天太過敏感先關著他吧。

馬闊擺擺手說:隨他鬧吧,你待會去放了吧。韓家兄弟相依為命感情甚篤,如今老幺身陷危局,他必定無心謀劃。這麼看時機還未成熟,計劃還是往後延後吧,等慶兒回來我們再做決定。

馬慶出城,雖是形勢所迫但確實馬如龍授意的,即使他如今還是相信有銀嫋相護馬慶不會有什麼事。可凡事就是怕一個萬一,馬如龍忍不住想象若自己一個決議真地害死了馬氏少主,那王氏、馬闊甚至馬老六都不會饒過他。而實際上,馬慶的確是勉力招架著偽虎的攻勢,九死一生。

一念至此,馬如龍臉上止不住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另一側的白有貴說:鎮守大人寬心吧,多想無益,如今布防青江城才是要務,其餘的事情你我靜觀其變即可。

馬闊夜探奉常府的時候和白有貴遙遙過了一招,愈發覺得這個胖子高深不可測,也愈發信賴他的意見,說:就如奉常大人所言。

照理說,這幾人議事,韓督刑官一定是不會缺席的。

可正如馬闊所言,他聽到韓老幺偷跑出城之後就再控製不住情緒,一會兒震怒大罵,一會兒憂心忡忡,已很難細細思索眼前的局勢。他甚至連軍帳議事都無心參與,若不是馬闊這個人心胸夠廣,他早就該被上官猜忌是否已經臨陣倒了戈。

馬闊不疑他,卻不意味著其他人不起心思。馬如龍對韓督刑的觀感立即從盟友變成了需要警惕的勢力,私下派人監視起韓督刑的舉動。但另一麵,馬如龍也開始偷偷埋怨起自己來。畢竟征召五百精卒一事乃是自己的主意,但執行地太過於草率竟然連韓老幺進了名單都沒發現。

馬老六鬧性子導致大量事務堆積,馬如龍忙得焦頭爛額,臨出征他連名單都來不及看上一眼,隻是讓馬闊代簽了軍令。而相應地,馬闊也是一樣忙昏了頭,否則按他心細如塵的個性怎會連那麼顯眼的一個名字都沒過濾掉。

像一個多米諾骨牌,起因隻是兩個無關痛癢的小失誤,竟然把韓督刑這一大助力變得患得患失。馬如龍不敢怨二哥,隻能恨自己辦事不利,也難免他最近總覺得諸事不順。

就在幾人交談之時,一個中年漢子上了城頭,他生硬地向馬闊做了一個揖,便高聲相問:鎮守大人,五百精卒陷於敵手,不知大人作何處置啊。

說是問,語氣卻不善。

馬闊不缺這點涵養,從容應道:原來是李家主事李送青,來人,奉茶。

馬闊答得和氣,卻是笑裏藏刀,暗諷李送青沒有官職憑何來議事大帳,更加沒資格與一城鎮守論事。

他那句“來人”後,親衛立刻像抓保齡球一樣抓了一個孤零零的茶杯上來。杯蓋並沒有和杯身吻合地很嚴整,茶水也從杯沿溢出,顯得極其狼狽。而且城頭上並不是飲茶的地方,根本沒有座位。

李送青推開親衛的手,這次連行禮都免了,直白地說道:大人嫌棄我卑微,沒有值得領教的地方;難道大人真是要我李氏家主來問才肯作答嗎?

李送青言語之中已經有了威脅的意思,馬如龍正要發作,卻被馬闊攔下。馬闊說道:送青大俠在青江城中人望無二,地位尊崇,哪裏來的卑微的說法。隻是這軍情機密,恕我實在無可奉告。

李送青不是寡斷沒見識的人,立刻清楚今日馬闊無論如何是不會透露出半個字了,不做猶豫轉身就走。

白有貴望著他的背影,心想馬闊現在看似沉穩,實則已經亂了陣腳,否則哪會這麼容易就動了真怒。

“誒,樹欲靜而風不止,即便馬氏有意退讓罷兵,若是城外的症結治不好,內鬥想來還是無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