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不再看書了,視線停留在安溪的身上。
他靠在兩扇窗戶中間,窗外過亮的光線照得人無法看清他的身影,秋末冬初時節最後殘留在樹枝上的樹葉脫離枝頭,從窗後飄然而過,像是觸手可及,而他的注意力被那本書所吸引,展現的是一張淡泊寧靜的側臉,劉海隨著微風顫動,長長的睫毛微微垂著,思維像是定格在了過往回憶中的某一個畫麵之中。
很多年之後,我或許會記不起經曆過的每一刻,無數時光如過江之鯽匆匆而逝,但少數幾個畫麵,比如眼前這一幅,如此就算持續百年,仍然鮮明無比。
重要的是,他在這裏。
“你在看什麼呢?”他問。
我恍然醒了過來,奇怪他雖然沒有看我,但卻知道我剛剛一直在觀察他。“看到一幅美好的畫麵。”我托著下巴回答。
他嘴角微微彎起,像是要笑,但笑容轉瞬即逝,“可惜它是靜止的。”
我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意思,是說美好無法動態長存呢,還是感歎自己吸血鬼的身份?
我記得他的手下,同時也是他結拜的妹妹娜塔莉曾經告知我,安溪並不想成為吸血鬼,也沒想要一直以這個身份活下去。而安溪自己也曾對我說過,“吸血鬼是把生命定格在了死前的那一瞬,生命就像靜止的,失去了活力。”
我知道,我和安溪在一起的一個障礙便是,他不希望我也成為吸血鬼。“把我轉變成吸血鬼如何?”我還是問出來了。
他把書籍倒扣在窗台上,看著我說:“你在開玩笑,夏琳。”
“我是認真的。”並站了起來,挺胸抬頭,表示自己是經過鄭重考慮的。
“但吸血鬼不是正常的生活方式。”
我立即反駁:“即使作為人類,我也覺得自己並不正常,或者說,我沒想正常。”是的,多多少少,我跟其他人的交流存在障礙,如果不是安溪,我都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說得再輕鬆一點,那就是我和它對彼此都不怎麼感興趣。安溪的出現雖然打破了這一點,可安溪本身就不是正常的,所以我覺得脫離了安溪,孑然一身的我在世界上依然是個孤獨的精靈,無法從世俗的日常中獲得滿足感,“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是為了你才委曲求全,其實我自己心底深處就想成為吸血鬼,或者想要某種與眾不同,隻是你為我提供了這個可能。”
安溪走過來,抱著我的雙肩,撫慰我太過激動的情緒,“過段時間我們再談論這個話題好嗎?”他把我攬在懷裏,緊緊地。
聞著他洗過的白色襯衫上那散發出的微微香氣,我沉浸在醉夢中的一瞬。可我還想要更多,我不止想要擁有這一瞬,我要擁有以後所有的可能時光,我要永遠地占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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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安溪之前態度堅決地反對我成為吸血鬼的態度相比,現在他願意過段時間再考慮,倒讓我覺得有所進步,至少他不一味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