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說那一個好字,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月兒……姑娘!”
不知道是因為語氣很急的緣故,還是因為他已經走到盡頭了,徐勝峰的臉色迅速地衰敗下來:“我……我求你!”
“為什麼是我?!”蕭梨月好半天才問出這麼一句話,“臨水鎮這麼多人,他們都跟陳芝筠相熟,我不過才來,讓我去說,不覺得不太好嗎?”
徐勝峰卻艱難地笑了笑:“我的兒子……我清楚,你……你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蕭梨月感覺自己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心裏隱隱的有某種期待。
但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一句話幾乎是無意識地問出口。
可徐勝峰卻沒有辦法回答她,他的呼吸陡然間急促起來,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徐老伯?!徐老伯?!”蕭梨月頓時慌張起來,連忙大聲喊他,可是他還是就那麼死去了。
端木青走過來搖了搖頭:“他死了。”
蕭梨月抬起頭,眼睛裏竟有一些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水光,就那麼看著端木青。
“他是一心求死的。”端木青蹲下身子,將蓋在老人身上的薄薄被單拉上來,蓋住他的臉,歎了口氣道。
“什麼意思?”
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紙包,端木青無奈道:“我們都以為他是真的得了疫症送過來的,所以給他喝的都是治療疫症的藥,但其實他是服毒自殺的。”
“為什麼?!”蕭梨月十分訝異。
端木青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就隻能問他自己了。”
看著那包藥,和已經死了的老人,蕭梨月頓時明白過來,立刻飛快地往外跑。
一路打聽,來到那個老田嘴裏的五裏隴,果然看到他一身青衫坐在一個小小的土包前。
聽到身後的動靜,陳芝筠沒有回頭,隻是淡淡道:“他死了?”
“嗯!”蕭梨月在他身後三丈處便停下了腳步,輕輕地嗯了一聲。
似乎沒有想到是她,陳芝筠這才回頭,皺了皺眉:“是你?”
這一次,對於他這樣的表情,蕭梨月並沒有生氣,而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沒錯,就是我,蕭府大小姐蕭梨月。”
陳芝筠這一回並沒有再挖苦疏離,仍舊轉過身麵對著那個小土包。
蕭梨月鬆了一口氣,走到他旁邊自顧自地坐下。
“蕭府大小姐也會席地而坐?!”陳芝筠帶著點兒嘲諷的味道看著她。
“犯法?”蕭梨月沒有生氣,反而揚了揚眉毛,反問一句。
陳芝筠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看她。
“就因為我姓蕭,你就這麼討厭我?”蕭梨月佯裝不經意問道,“難道我姓了蕭,就不是你原來認識的我了嗎?”
陳芝筠淡淡道:“我討厭姓蕭的人!”
“所以,也討厭我?”猶自不死心,蕭梨月再一次問道。
可是陳芝筠卻別過頭去,沒有回答這句話。
但光憑著這樣的一個反應,蕭梨月便不自主地露出笑容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蕭梨月看著那個小小的土包:“這個是……”
“我娘的衣冠塚,”陳芝筠眼睛裏閃出一絲柔和的光來,“我找不到她的墳了,也許你們蕭府根本就沒有埋葬她,這裏麵是她沒有去蕭府之前最喜歡穿的一套衣裳。”
說完神色有些暗淡,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是他買給她的。”
蕭梨月沒有接過話,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土包,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一個女人到底要愛一個男人愛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才可以願意為了他,而走向別的男子的懷抱?
這,就是最深刻的愛情嗎?
想到這裏,蕭梨月突然又想起那一晚父親跟自己說的話來。
昊王,是她的良人嗎?
想到這裏,心裏便有些悶悶的。
說不出來的難受,以前想到那個俊逸如天神的男子,心裏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緊張。
可是這一次,卻沒有了這份如詩的情懷,反而有一種淡淡的煩悶。
好像,嫁給昊王,並不是一件十分欣喜的事情。
一轉臉就看到陳芝筠有些剛毅的側臉,那麼他呢?
他會不會遇到一個女子,和她擁有最美的愛情?
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女子?他會很寵愛她嗎?
會想昊王背起青姐姐那樣寵溺的對待她嗎?
越想心裏越發煩悶起來,這樣美好的事情若是發生了,似乎也並不怎麼值得高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