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散焚香,屋內一片靜謐。

終於,他抬起頭,深深看了聞芷一眼,隨後,動作緩慢而鄭重的雙膝跪地,俯身叩首,傷口火辣辣的疼,不一會兒功夫,頭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冷汗。

聞芷眸子沉了沉,心中一窒,卻沒有動作,像先前那樣扶他起來。

雙手抬至肩平,將明黃聖旨置於手掌托起,清冷的聲調在大殿上回響:“夏筠離接旨,嘉慶六年,宣帝繼位……特此封為司禮監隨堂,欽此。”

夏筠離直起身,掌心向上,托住了聞芷手中的聖旨,謝恩道:“臣,遵旨。”

聽得他這樣說,聞芷心中陡然鬆了口氣,見他後背的血跡隱隱有擴散的趨勢,將他扶起,隨後,又從袖中掏出一物,那是塊用白絹包裹著的令牌摸樣的東西。

將那物放在手上,見他此刻行動不便,幫他將那東西拆開,是兩塊巴掌大的令牌,不同的是,一塊是用木製的,其令牌反麵是個‘奴’字;另一塊是用上好的楠木做成的,邊緣鍍上鎏金,光是看著,便能看出有不少質量,其正麵則是一個‘監’字。

夏筠離那張傾世的麵容終於多了一絲愕然和難以置信,他不敢置信的望著聞芷,喃喃道:“殿下……”

見得他這種反應,聞芷不由一笑:“你既為司禮監隨堂,便算是我天朝臣子中的一員,自然不能用原來的身份,我便從皇兄那要來了這個,你夏筠離的名字已從奴籍上刪去。”

她將手中之物給他,那雙瑰麗妖異的雙瞳此刻更是瀲灩無比,如同深山之中惑人的妖精。

“但……”聞芷麵色突然一斂,眉目間尊嚴盡顯,警示他,“當初夏氏一族人才輩出,你既身為這一族僅剩下的一人,那便給當初一些人看看,夏氏一族的族人,即使隻剩下一人,也絕不是任人欺淩,在先人庇護下苟延殘喘的懦夫。”

她忽然笑起,眉宇間尊嚴依舊,卻多了幾分魅色,湊近他耳側,輕語:“本殿要你成為本殿手中的利刃,能為本殿掃除一切障礙,我等著你與我並肩的那日。”

‘我等著你與我並肩’這句話在耳側回蕩,如同蠱惑人心一般,夏筠離瑰麗的雙瞳撞入那雙如清波瀲灩的眼睛裏,眼波流轉,不得不承認,聽到這句,他真的有些心動了呢!

聞芷此刻坐於他身前,夏筠離身子緩緩前傾,以一種脈脈溫順的姿態俯身於她雙膝處,態度虔誠近乎癡迷,他輕輕道了聲:“諾!”

隨後,抬眸,望向聞芷,看著那雙清冷的眸中是他清澈的倒影,隻聽他問:“殿下,我會是您唯一的……麼?”

聞芷淺笑,堅定道:“相信我,你會是唯一的,永遠的唯一!”

聽得她這句話,夏筠離妖異的雙眸大放熾熱,那灼熱的溫度讓聞芷麵上一紅,鹹濕的觸感襲上手背,一望,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貼在她手背,觸感冰涼卻極為柔軟的唇瓣輕碰她的手背,微微顫抖的鴉羽長睫顯示主人內心的緊張,莫名的,聞芷沒有收回手。

此刻閉緊雙眼的夏筠離仿佛受到了鼓勵,麵上透著一股歡悅,他卻沒看到,那雙素來清冷的眸中,溫柔無限,濃鬱的仿佛滴出水來。

他在心中輕諾:我會永遠忠心於您,守候在您身旁,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