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座紀念碑的啟示(代序)(1 / 1)

黑頭發、黑眼睛的中國人,怎麼寫起了海外題材的童話?請聽我講兩個小故事,你就明白了。

由於教學和科研的需要,我以地質和地理學家的身份訪問過一些國家。1993年在荷蘭。有一天,我和兩個荷蘭同行朋友出去玩。汽車駛過一個地方,開車的桑尼弗德教授(Zonneveld)忽然把車停下來,指給我看路邊的一座紀念碑。碑座上一個男孩半跪著,用一根大拇指堵住土堆上的一個小洞,轉身焦急地盼望著什麼。

讀了碑文,我一下子明白了。這豈不是我小時候就聽過的一個故事:一個勇敢的孩子發現大堤漏水,周圍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忙。他連忙用大拇指緊緊堵住這個洞,在寒風裏凍了整整一個夜晚。直到第二天有人發現了他,才堵住漏水的孔洞。他又冷又餓,周身都凍僵了,卻挽救了堤後許多人的生命和財產,是荷蘭家喻戶曉的小英雄。

桑尼弗德教授問我:“你聽說過這個故事嗎?”

“知道呀!”我說,“我從小就聽說過了。”

他微微—笑,告訴我一個秘密。原來這個故事不是真實的,而是一個美國作家筆下的作品。這個紀念碑,紀念這個故事中的孩子,也紀念這位美國作家。

我聽了,忍不住隨口說道:“真是這樣嗎?美國作家能寫,咱們中國作家照樣也能寫出彩。”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涉外場合,更加不能含糊。為了爭一口氣,晚上,回到寄宿的房東家中,我就用蹩腳的英文,寫了一篇表現荷蘭風情的童話《泰莎和小金魚》。我用我鍾愛的小毛孩子——桑尼弗德教授的小孫女兒泰莎(Tessa)做主角,順便把他也捎了進去。他看了非常高興,立刻叫兒媳翻譯成荷蘭文,在這個小國的最大的一張報紙上發表,文稿加了一個副標題:“一個中國教授對荷蘭小姑娘的愛”。

另一次,在紐約。夜已很深了,我走下地鐵車站的階梯,打算從曼哈頓返回住地昆士。忽然,在暗沉沉的月台角落,瞧見一個衣衫襤褸的黑孩子,靜靜地坐在台階上,望著轟隆隆飛馳而過的列車出神。我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望著處身在這個世界上最繁華的大都市底層的流浪兒,一個童話故事立刻就從心裏冒了出來。這就是本書中的《寫在地鐵車廂上的信》,我真為這個可憐的流浪兒心酸。

這一來,我就收不住手了。隨著我對一些國家的造訪,或者雖未親曆,卻早已心向往之的地方,我的海外題材童話一篇接一篇寫了出來。有的是在國內發表的。有的是先在海外發表,再自己譯成中文,又“出口轉內銷’拿回來發表。這本書中的《星孩子》是在另一種情況下寫作的。我研究“南方絲路”,免不了會涉及印度。一腦袋鑽研下去,對這個古老的鄰國著了迷,貪婪地研習它的曆史地理、風俗人情,於是忍不住寫出了這個中篇童話,算是科學研究的副產品。《星孩子》曾在1981出版,被列為1983年“全國紅領巾讀書讀報獎章活動”推薦書。集子中的《謝謝您,施耐爾太太》,曾獲得1998年“陳伯吹兒童文學獎”。

劉興詩

77歲生日於成都理工大學2008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