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何雪言點了頭,坐在父親的床邊,伸手去拉老人的手,握在手心低聲叫了爸,我回來了。
老頭沒應,閉著眼睛。
何雪言一絲頹然,眼淚掉下來:“我們護了她那麼久,她會沒事,你不要擔心,我已經打電話叫雪杉回來了,再過幾十個小時我們一家都團聚了,你是不是想雪杉嗎?他坐飛機很快就回來了,我媽沒事,我知道。”
她自言自語起來,顏扉想安慰她什麼,門被推開了,白霖羽見何雪言沒回來,過來找她。
她進門的時候很輕,顏扉瞧見她,隻好自覺的站起來,把床邊的位置讓出來給白霖羽。
顏扉起身的時候,白霖羽想要說些什麼,實在也倦怠的說不出口,最終連謝字也沒說,隻是坐在了何雪言身邊,伸手給她擦眼淚,叫她別哭壞了眼睛,她像從前那樣照顧何雪言,把她摟進懷裏,何雪言大概也不可能掙開,她比爛泥就多了一幅硬骨頭,但這會兒骨頭都是酥麻的,疼的沒力氣。
顏扉有一瞬間心裏的刺軋的很深,她是真的有點疼了,嘴角一絲苦笑,這場麵太尷尬。白霖羽沒有冒犯她,叫白霖羽去找何雪言的,不是自己嗎?
是自己要退出,難道說話不算話?
不能夠,自作孽不可活,這場麵是她自己求來的,又假惺惺心疼什麼?
她退出病房,發現也無處可去。
何家二老都在重症監護,那個大姐自己是不想看見,大半夜也不好回家,明天還得應付來探病的相關領導。到頭來,她的忙碌,不過是給自己找了罪受。
樓道冷冷清清,她不能陪護老頭,也睡不了回頭覺了。
獨自一個人坐在走道裏,四周安靜蕭條,手掌托著腮幫子,聽見身邊有男人問話:“坐在這兒幹嘛呢?”
王旭東剛從老太太病房出來,一眼瞧見這小狐狸縮頭縮腦坐在走道的長凳上,顏扉抬頭看他道:“想著世事無常啊,想著世事真無常啊。”
王旭東伸手揉她腦頂的毛道:“你別瞎感慨添亂了,何雪言呢,你瞧見了嗎?”
顏扉拍開他的手道:“白老師在她爸爸病房陪她呢,沒事的。”
她的心氣兒全熄火了,王旭東不知怎麼也頹然坐在她旁邊,歎口氣道:“你就這麼拱手相讓了?”
顏扉撓撓耳朵,裹著大衣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王旭東不信:“可你是小人。”頓了頓,細看她臉色心疼:“想哭就哭吧,失戀也沒什麼大不了。”
顏扉倒是笑了,眉眼彎彎:“犯不著吧,一個月前就失戀了,持續失戀一個月,我好像沒那麼矯情。”
王旭東歎口氣,安慰何雪言這種外強中幹其實甚好安慰,無非是外科手術,你把她露出來的那些鮮血淋漓拿點絲線踢裏哐啷先給她縫上,頂多打點麻藥讓她少受折磨。安慰顏扉這種,問題就來了,傷口也不大,骨頭還很硬,傷筋動骨算不上,內出血也沒痕跡,藥也不管用,但就是有傷。
王旭東覺得自己麵對別的姑娘的時候,口吐蓮花,麵對顏扉這俗人反倒沒了底氣,隻好道:“何雪言這個人也沒什麼好,她這一遭和白霖羽和好,你算脫離苦海了,咱們該吃吃該喝喝,你該去香港就去,我得空就去看你,我答應你再不亂花錢了,我好好寫書好好賺錢,給你買上幾套房丟在城裏,你想住朝陽住朝陽,想住海定住海定,除了□□沒轍,其餘地界,你隻要回來,保證都是200平起。”
顏扉聽著他瞎掰扯,突然感覺到有些冷,打了噴嚏:“別扯那麼遠了,你的話也就騙騙那些胸大無腦的女明星。”頓了頓,伸手道:“你把車鑰匙先給我吧。”
王旭東畢恭畢敬遞了鑰匙:“女明星算什麼,顏顏是我的活菩薩。不要房要車也行,你看得上我那車,我給。”
顏扉呸他個不要臉:“誰要你的二手車。”頓了頓,起身下樓道:“我睡醒還困著呢,病房留給她們歇著吧,我要去你車裏把剩下這三四個小時睡完。”她是困得,打了哈欠睜不開眼睛,爹媽又不是她的,也沒太多傷心,何雪言也不是她的,自然也沒了那麼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