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章 風吹漣漪菊香散(六)(2 / 3)

“什麼?您,您恨我?”春梅一臉驚色。

“對,我恨你!”洛惜顏說著看向她:“我身邊最信任的兩個丫頭啊,一個是湘秀一個是你,我甚至信任湘秀大過你,可是呢,她卻害我不能生子,而你,你,你的心裏卻沒我這個主子!”

“主子,您怎麼能這麼說……”

“別叫我主子!”洛惜顏大聲的吼著:“你的心裏根本就沒把我當主子!我真是傻,以為嫁進侯府,以為遇到了好的公婆,甚至遇到了相伴一生的夫君,可是實際上呢,我隻是困住我父親手腳的一顆棋,我連為拓跋家生下一個孩子的資格都沒有!婆婆她好狠,她好狠,我好端端的成了妾,隻能看著屬於我的妻位拱手讓給別人,還自認是自己無能不能有所出而慚愧。你和湘秀都是她留在我身邊的眼睛,我傻乎乎的將你們視作心腹,可你們卻將我出賣的體無完膚!你說,我說的有錯嗎?”

春梅一時哽咽,她無法回答。因為貴妃沒有說錯,她本就是郡主跟前的貼身丫頭,她是被郡主送到了侯府,又被夫人安排做了側室的侍女。她是一雙眼,她是一顆棋,在洛惜顏嫁進侯府之前,她就已經恭候了。

“其實我今天真的想把這事推到你的身上,又或者毒死你,可是,我做不到,我可以殺了曹映秀那個賤人來為我的孩子報仇,可是,我卻對你下不了手,縱然你們算計我許多,可我,我卻念著四年裏我們相伴的身影。夫君在外征戰,每個孤枕的夜,都是你陪著我熬過來的,如今就算你出賣我,我卻要留著你的賤命。我相信你終究有一天會後悔,後悔你對我做的一切!”

“主子!我……”

“別叫我主子,你滾,滾!”

“可是主子……”

“我叫你滾,滾啊!”洛惜顏叫嚷著一把拉開殿門:“你給我滾!”

殿門外所有的侍衛齊齊的看著她,她隻是一笑,看向了春梅:“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春梅瞧著洛惜顏眼裏的冷色,她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於是她隻好出了殿,她決定實在不成自己來抗了這罪名:貴妃不能因此而喪命,盡管是她殺了人,可她一死,皇上勢必憐惜她喪子失心而追封,就算不追封出一個皇後的諡號,弄不好玉昭容也會得其蔭而爬為妃,若是那樣皇後可沒棋子來卡住玉昭容了!我,我看看情況,不成,我就抗了,大不了一死以報郡主的再生之恩!

殿內,關上了殿門的洛惜顏一步一步的往妝台而去,此刻她在流淚。出嫁,她沒有花轎,沒有蓋頭,有的隻有一對紅燭。那張英俊的臉,曾對她歡笑過,卻也對她陰冷過。

不期然的想到那夜他與自己溫存後的欲言又止,那一雙眼裏因為擔憂錦衣而布滿血色,那一張臉即便掛笑卻也令人心痛。

“你的心裏沒有我,對嗎?”她苦笑著伸手取了胭脂在銅鏡上比劃,當最後一筆寫完後,她從抽屜裏拿出那精心製作的放囊荷包,而後隨手抓了地上散落的一把簪子就對準了自己的喉管。

“來世,我再不入王侯將相之家!”她大喊了一句,一把簪子便穿過了喉管,血飛濺而起時,正是順帝踏進鳳藻宮宮門之時。

一聲告別之喊,在夜空裏響亮,那是一個女人絕望的陳詞。順帝一個猛衝翻越人便踢飛了殿門衝了進去,可洛惜顏已經倒在地上,手裏緊緊的抓著一個小小的發囊。

“惜顏,惜顏!不!太醫,太醫!”順帝一張臉完全白掉,他急忙的將洛惜顏撈在懷裏,他想要救她,可隻有出氣的洛惜顏卻隻是盯著他,眼裏湧著一抹恨意。

“惜顏!”順帝看見洛惜顏的眼神,覺得心裏涼涼的,他伸手封住她的血泉相湧的地方,他想告訴她,曹映秀死有餘辜,可是洛惜顏卻奮力的舉著那發囊到了他的手裏,而後未說一字,未發一音便翻了眼珠……

“不!”順帝的呐喊聲響徹了殿宇,長廊裏的錦衣終於鬆下了肩頭抓著落雲說到:“我們,我們回去吧!”

“啊?這個時候?”落雲不解,如果貴妃真的死了,主子怕是該待在這裏吧。

“對,這個時候,我想皇上需要和貴妃,好好的兩人待一待。”說著她轉身往含香殿而回。落雲隻能急忙的跟著。

行到殿前,錦衣看著那燈火通明的正殿,伸手抓了一把殿前擺放的菊花,那些菊瓣便被她一把散向了夜空。風吹而散,她輕歎一聲入了殿。

禦花園內的軒閣裏,此刻樂師不奏,舞姬止舞,所有的嬪妃都在這份沉悶裏緊張著,無人敢議,無人敢猜,都隻能是等。

太後閉著雙眸坐在大殿正中,她在等著消息。

皇後咬著唇抬眼看了看她,輕手輕腳的取了茶壺為她倒了杯茶放在太後的麵前:“母後,您,喝點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