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躺在含香殿的軟塌上,此刻她的眉眼有著輕微的波動,手指也有些不安的在肚腹上輕敲。
她在等,她篤定一切都會如自己設想的那般,隻是這個夜幕下,她也會擔心出現意外。畢竟上次的鬼門關就是因為意外而讓她麵臨過險境。
洛惜顏,你不要讓我失望,你已經是個廢人,橫豎都不會再有將來,我讓你死心,你就一定要做的幹淨!
她在心裏念著,呼吸有了一些緊。“砰”的一聲,殿門被推開,錦衣蹭的一下坐起了身子,而此時落雲慌慌張張的衝到她的身邊,還未開口,外麵的叫嚷聲便在夜風裏依稀入耳。
“發生了什麼?怎麼前麵那麼吵?”錦衣盡可能的掛著一臉莫名,她希望自己完全就似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貴,貴妃,貴妃她殺人了!”落雲大喘氣的說著,手裏的藥包一把放在桌上抱著錦衣的胳膊就嚷嚷:“天啊,你信嗎?貴妃殺人了,我,我剛抓藥回來,就看到好多,好多侍衛圍了正殿,他們正去上報給皇上知道……”
“你說什麼?貴妃殺人?她,她殺了誰?”錦衣反手扯了落雲的衣袖。
“安貴人,她殺了安貴人……”
“曹映秀?”錦衣興奮的心裏在怒放著花,可眼裏卻裝的是驚訝:“我沒有聽錯?你說貴妃殺了曹映秀?那,那曹映秀呢?她,她如何了?”
落雲抽了氣:“聽,聽的模糊,好像是被貴妃給,給一簪子穿透了脖子……”
“走,我們去看看!”錦衣抓了落雲就要往前去,可落雲扯了她的衣袖:“別,別去。”
“怎麼?”錦衣十分不解落雲為何攔她,以往這種事,她比自己更有心摻和。
“我瞧著貴妃有些神色不對,她殺了安貴人,隻怕心裏有氣,我過來的時候,她好似正對著春梅甩了一巴掌,春梅伺候她那麼盡心,她還要這樣對春梅,萬一你這會出去,她瞧著你不暢快了,豈不是會把你拖下水?咱們,咱們還是不聞不問算了!”落雲說著便轉身去關殿門。
錦衣瞧著落雲的背影,眼裏閃過讚許的光芒,但是她還是拉拉落雲的胳膊:“你說的對,為了自保,我是不該出去,可這會的,我卻必須出去,要知道我還在鳳藻宮,我可是喊她一聲貴妃主子,就算現在前麵是刀山火海,我也隻有去的份!”說著她伸手解了衣扣將它們胡亂的錯記了,而後一扯頭上的發簪丟在地上,再揉了下發髻,便拉開門,往外跑去。
落雲瞧著愣了下便追在後麵,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正殿前,此刻侍衛已經將正殿圍的是裏三層外三層,她雖是貴人之首卻被一點都不客氣的攔在了外麵。
“錦貴人,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進殿,圍觀,您請回避!”侍衛統領一臉沉色道衝錦衣十分不耐的擺手。這會的他心情十分低悶,宮闈出了這樣的事,他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此被牽連,但他也委屈,貴妃又不是刺客,誰會料到她竟能殺了安貴人。
錦衣扯著落雲退了幾步站在院外的廊下,並不走遠。不但不走遠,甚至還看到了一個當初守禦花園的侍衛,衝他小聲打聽了起來:“怎麼皇上已經出令了?皇上已經到了正殿?”
“沒有,皇上聽了信兒,都驚呆了,一緩過勁來就叫了咱們過來把正殿給圍了,勢必要看著貴妃在殿裏,免得她再傷人,而皇上這會去了明華宮,聽說那安貴人被貴妃一簪子穿了吼……”
……
正殿內,洛惜顏這會已經不打擺子了,她一身是血的站在妝台前,隻拿著一張帕子沾了水,輕輕的抹去臉上和手上的血跡。春梅在她的身邊抽泣,可人卻不是站著,而是跪在地上。
“怪我那一巴掌打得重嗎?”洛惜顏輕聲問著,動手開始解脫自己那沾了血的衣袍。
“不……”春梅隻吐出一個字,人依舊抽泣。這會她完全是混亂的,貴妃這突然的舉動,讓她完全料想不到,等到發現貴妃一身血跡出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安貴人傷了主子,她衝進殿正要衝安貴人理論做一番表現,卻發現安貴人抱著喉管躺在地上,即便渾身抽搐而蹬,但人隻有出氣沒了進氣。
那穿透喉管的海棠簪子上鑲嵌的寶石亮了她的眼,血已經將那初粉之色掩蓋。她下意識的就上前一把抽了那簪子,即便因此濺起了血在身上,她也顧不得閃躲。
這簪子不能在這裏,我不能讓貴妃就這麼死了,她死了,一切都會亂,主子的安排就會被全部打亂……她驚慌的抓了簪子就追了出來,她希望能趕緊想個辦法把這事抗過去。
“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洛惜顏輕聲的問著,她慢慢的係著衣扣。
“主子,主子是不想牽連上奴婢,是,是想保住奴婢的命……”春梅說著便磕頭,這會的她卻沒心情去感激洛惜顏給自己留條後路而退,她隻是在想要不要自己抗了罪名,以保下貴妃,免得懷了主子的打算。
“謝謝你這麼想我,如果是以前,我真的會隻是因為想保下你,而打你,甚至會將你鎖起來,來證明你是不知道的。但是,但是我今日打你,是因為我真的,真的恨你!”洛惜顏說著一把掃了妝台上的首飾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