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敏銳的斜身一躲,才免住被撞個滿懷,但還是被女孩死死的拽住了自己的衣襟。
髒兮兮的手,在她的白衣上留下一道黑印,一如純白被染上汙濁。
“神仙哥哥,梅兒不想死……爹爹娘親都死了,求你救救我——”女孩尚且稚嫩的聲音在空曠的大街上異常尖銳。
夏侯澤墨迅速的拉開女孩,讓其遠離無憂。
並非是沒有同情心,而是瘟疫擴散嚴重,抵抗力較弱的人稍不留神就會染上。
萬鍪城的老人、小孩、婦女,已多半染上疫病。
這天災,莫非真的不是人力所能轉圜的嗎?
小女孩再次撲過來的時候,就被夏侯澤墨擋住,終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他不忍道:“小丫頭,去城東南衙門領些藥。”
女孩髒兮兮的小臉已看不出五官,眼淚順著臉頰落下,她哭的撕心,“那群庸醫治不好的,爹爹娘親都死了……”
女孩聲音斷斷續續,最終體力不支倒在路中央。
這一條生命,活生生的在兩人麵前逝去。
無憂抿起水色的唇,眸中流露著對天下蒼生的憐憫,她舉目,放眼望去——
長街之上,隻剩下染病的人在無力呻吟。
這場瘟疫,端的是來勢洶洶。
夏侯澤墨俯下身子,握住白衣少年冰涼的手,他沉聲:“會過去的,一定會過去的!”
……
半月後,萬鍪城死者十之有三,屍體焚化。
一月後,萬鍪城內民眾十之七八染病,軍中抵抗力較弱的士兵亦有患病者。
墨膺王張貼公報,廣尋天下名醫。
然,醫者雖多,但舉凡都是庸醫,見一眼後就大歎束手無策,離開萬鍪城。
是大年。
人人臉上卻都殊無喜光,昏昏沉沉的大街無半點燈火,隻剩下一片黑暗寂寥。
萬鍪城的高級將領此時都在帥帳候命。
夏侯澤墨從紅木桌上拿出一份文件,傳到眾位上將手中。
他眉宇深沉,顯然是承擔著巨大的壓力:“如今瘟疫橫行,人力已難以轉圜,唯一能阻止瘟疫傳染的就隻有此方法了,不知諸位有何看法?”
文件逐漸傳遍整個將領的手中,然,看過的將領全都駭的睜大了眼睛。
數十名高級將領單膝跪地,聲音裏含著濃濃的無奈和悲慟:“請王爺三思!”
彭康更是以死力拒:“小王爺,此等做法有違人和,萬萬行不通!”
這方法,竟然是下令焚城!
一旦施行,不說萬鍪城民眾現下怎麼看怎麼恨你,就連後世都會落下個遺臭萬年的名聲。
百裏無憂上前扶起上將彭康,談吐溫煦:“彭上將,你會意錯了。引火焚城是無憂所想,隻是勞小王爺提出。”
這一切的罪名,這千斤的重擔,隻由她一個人承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