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林心裏焦灼,心疼又憋悶,轉過身去,太白躑躅了一下,又想要說點兒啥,被仕林一個厲眼給嚇了回去,他默默的陪著仕林轉身,對著牆壁,很為難。
梓堯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隻覺得這一下抽的心肝肺都疼,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火辣滾燙,他抑製住聲音的顫抖,沉聲問她,“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阿念磕頭的動作一頓,眼前被鮮血模糊,她費力的眨眼,想要把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梓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那裏麵掩藏著他的情緒,他幾乎要掩藏不住,他調整了一下呼吸,繼續問她,“若有一天,我不再是天族少君,隻是一介凡人呢?若有一天,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能呢?”
屋內,太白偷偷的回了個頭,仕林望著那牆壁,麵上靜如之水,心裏卻起了一絲緊張。
所有人屏息的看著這一站一跪的兩個人。
阿念也終於聽清他說什麼,她仰視著他,仿佛他是她的世界裏,唯一的神。
阿念緩緩開口,卻堅定如昔,“不管從前今後,阿念心裏沒有仙族,沒有少君,在我心中,你就是那個守我護我的梓堯,我願今生陪伴你左右,即便你離,我也不棄,從此不問何處是歸期。”
啪的一聲,斷的是天族少君最後的理智和冷靜。
他上前一步拉起了她,力道很大,她被扯得很疼,卻乖乖巧巧的不做聲,待到她驚覺發生了什麼,忍不住欣喜若狂,剛想回抱他,卻瞬間失去了意識。
雲山。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煙霧繚繞,山水如畫,竹林深處,一座小木屋子靜靜矗立,安適愜意暖人心。
阿念就在這小屋子裏慢慢蘇醒,茫然環顧四周,木頭,木頭,到處都是木頭,她全身上下到處都疼,尤其是額頭。
她手無意識的觸碰頭上,厚厚的一拳紗布,恍然間驚覺,這裏絕對不是天族,更不是天牢?
她還是沒挺住倒下了?所以,少君真的不要她了?
她咬牙忍痛的強坐了起來,鞋子也不穿的就往外跑,不管這裏是哪裏,她都要再闖一次天宮。
身子綿軟,剛一落地就摔倒在地,阿念急的很想哭,卻命令自己絕對不可以哭,就是爬也爬到他身邊。
她一挪一挪的往門口蠕動,木門子被推開,一雙黑靴子首先映入眼簾,往上瞅,白色的衣袍,再往上,那自她出生起就牽扯著她的心的人,平靜又祥和的臉。
阿念眨巴眨巴眼睛。
梓堯看她匍匐在地炸碉堡的姿勢,抿了抿唇,眸裏閃過一絲笑意,麵上卻很淡定的問她,“地上不涼嗎?”
阿念很老實的回答他,“涼。”
倆人默默的對視了片刻,最後還是那男人敗下陣來,彎腰將她抱起,往床那邊走去。
阿念臉大紅,這是,公主抱麽?
她心跳亂奏,緊張的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等她明白過來,紅著臉鼓足勇氣想去環住他的脖子的時候,身子已經被放在床上。
阿念很失望,又痛恨自己慢熱,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
她臉上的憤懣情緒盡數被收在梓堯的眼裏,笑意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在他唇邊輕輕化開,那笑容如春風絲雨般讓人神識清爽。
阿念不由得有些看呆。
梓堯看她身上的白衣又染了些許血跡,皺了皺眉,不知道她這一身的傷究竟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