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章 再見上官(1 / 3)

隻聽歐陽鋒的箏箏之音與黃藥師的簫聲纏繞在一起,互相激纏,直入雲宵,驚起江邊小獸無數,俱皆悲鳴不已。

琉璃琉璃眉頭微皺——這是要用音韻來相爭鬥內力麼?

不過此時二人還隻是各發出悲涼之音,並沒有激蕩起內力,群獸悲鳴,隻是因為感受到這音樂中的悲愴罷了。

隻是黃藥師原先隻是因為琉璃看著在江水不停地奔流而去,在月光下又襯托出琉璃那姣好的麵容中的一絲憂思,不由自主地便想配合她,便吹奏起了一曲由這大江而去所引發的月下憂思。

本來這曲是以奔騰為主,憂思為輔,想要以這奔騰的江水,帶走那淡淡的憂思,漸漸地把琉璃從那憂思中開導出來。

但是歐陽鋒誤會了黃藥師的意思,反而用他的西域鐵箏更奏起悲愴之聲,兩下激蕩,讓琉璃更是憂從中來。

正當琉璃愁思無限時,忽然一人彈劍作歌起來。放眼看去,卻是洪七,隻是他彈的不是劍,而是以指敲擊自己的竹棒,居然發出錚錚金石之鳴。他的歌聲中豪壯歡快,將簫箏間的憂愁一掃而空,也讓琉璃胸中的哀愁不再允盈。

這時段智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這笑聲聲振山林,仿佛連這江水也被激蕩得更加洶湧了。段智興的這一聲笑,讓三種音律都暫時停歇了下來——他的笑聲中,自有一種中和之氣,將所有的悲傷哀愁和豪勇愴涼,都包容了進去。

琉璃對段智興笑了笑:“段皇爺,可笑得好啊!”

這一路來,段智興想讓琉璃呼他為兄,但是琉璃想自己叫他大哥,那黃洪歐陽三人怎麼辦。而且,琉璃並不想與大理皇帝稱兄道妹的,那樣的話,日後萬一一個不小心,加劇了幾個高手間的矛盾,那就不好了。

大家都以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方式來交往,那是最好了。就算是好朋友,也不想有別的什麼感情在裏麵,這種古代認幹親的方式,琉璃並不喜歡。

所以琉璃按照日後別人對段智興的稱呼,率先喊了他一聲段皇爺。

段智興自然是不快的——“沒的叫老了我!而且也生份了!”

他仍然是這一句,但是洪七和歐陽鋒,卻是都先後叫起了他這個名字來,隻有黃藥師,還是稱他段兄,時間一長,段智興也就默認了這個稱呼。

況且琉璃說這樣稱呼他,隻有更顯親近,並不生份什麼。

段智興聽琉璃這樣打趣他,也笑道:“鋒兄七兄和藥兄,都深通音律,隻有我這閑人,平日裏隻好研究些拳腳和佛理,不能也配合三位來上一段,真是煞了風景,隻能當個看客聽眾,為三位叫叫好罷了。”

黃藥師聞言笑了笑,對琉璃道:“你還記得當初你教我的曲子麼?我又重新譜了一遍,要不要我吹奏出來讓你聽聽?”

歐陽鋒在一旁聽了,拍手笑道:“原來琉璃你也是個中好手,那是什麼曲子,一定好聽極了,我洗耳恭聽!”

琉璃笑著搖了搖頭,看看洪七,洪七眼中盡是笑意,隻是剛才那股悲涼微憂之意正沁在琉璃心脾,琉璃便道:“嗯,我還是唱首新的吧。”

說著輕輕地唱了起來:“假如流水能回頭,請你帶我走;假如流水能接受,不再煩憂。有人羨慕你,自由自在的流,我願變做你,到處任意遊呀遊。假如流水換成我,也要淚兒流,假如我是清流水,我也不回頭……”

反來複去地唱了幾遍,身邊諸人見她這歌不按平仄,完全是大白話,但是低聲吟唱中,伴著那陣陣江濤,卻又意境十足。

洪七走南闖北,加上他丐幫的蓮花落本也就是大白話,自然接受起來最快,當即隨著哼起調子來,而且伸出兩根手指擊著竹棒,這中空的竹棒,也發出陣陣空響,仿佛在拍子上另起了一道妙音,在輔著琉璃的歌聲,讓她的歌聲如同駕著他這敲擊聲為坐騎一般騰雲而上。

黃藥師見了,也豎起玉簫在唇邊在一旁琉璃吹奏,輕輕的曲調卻是悠揚而及遠,歐陽鋒也隨之單手撫起箏來,在原本的肅殺之氣中發出陣陣蒼涼憂鬱,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那邊段智興卻是低聲隨著和聲吟唱起來,居然與琉璃的歌聲相輔相承,按著五音節律,雖然各個不同,卻又和襯著恰到好處。

此時月光如洗,五個人三個圍成半圈在琉璃身後伴奏,一個站在她身邊唱和,月光斜斜地灑下來,如同被這江水洗得更亮麗了一般,把整片江水以及岸邊都籠罩在這片月光裏。連這江邊的一些小獸,都被吸引了過來,靜靜地聽著。

琉璃心中一動,隨手放了小四和小七出來,兩隻貂兒也早被這歌聲和樂聲吸引,呆呆在伏在琉璃的手邊,任她撫摸。

也不知唱了多久,忽地段智興罷了歌聲,身形一展,向遠處的一棵樹後閃去。琉璃一怔,這才發現,在那個方向,有幾個不甚明顯的呼吸聲。